等到再度浮出水面,已經是在地宮内了,環境瞬間變的寬敞明亮,幹燥整潔,靳川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感覺再晚一秒,肺就要憋炸了。江宴的情況比他要好一些,不過就這路況,再怎麼輕車熟路,每一次進來,都得要冒着巨大的風險,甚至要做好去掉半條命的準備。
“江宴,”靳川上氣不接下氣,“你……第一次進來的時候,知道……有另一個門可以不從……水路出嗎?”
江宴邊脫潛水服邊說:“不知道。”
“那你也能那麼果斷的扔了氧氣瓶?!”
江宴笑:“我一向運氣好啊!”
九瑤和沈半人這邊,情況雖說沒有走水路那麼危險,但也是活罪難逃。正常不是都說峽谷裡面都會很涼快嘛。可這個峽谷它不正常啊,不僅窄,還要多曲折就有多曲折,簡直一絲絲風都透不進來,九瑤和沈半人隻能側着身子前胸後背都貼在石壁上,一步步地挪,此刻俱是大汗淋漓,渾身濕透。
唯一慶幸的是,沒遇到什麼難搞的“森林居民”,除了一窩蝙蝠,被沈半人的鬼叫吵得集體離家出走。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發現到底了,沒路了。沈半人左看右看,看不出哪裡有個入口的樣子。正要崩潰是不是走錯路了,突然石壁一陣震動,原本嚴絲合縫的壁面向内凹進去一塊,一陣涼風從裡面透出來,同時露出靳川笑容滿面的臉:“好巧啊,你們也到啦!”
說着把半死不活的沈半人拖了進去,九瑤也跟着利落的閃了進去。
“還順利吧?”江宴問她。
九瑤點點頭:“你們呢?沒受傷吧?”
不等他們回答,癱在地上休息納涼的沈半人突然道:“你看他們這一臉國泰民安歲月靜好的樣子,也知道他們比我們要輕松的多啊!”
“我怎麼感覺你們水路比我們的要好走。”他懷疑地問。
靳川拍了下他肩膀,笑道:“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
沈半人滿懷期待的下來,以為今天能開開眼,看到媲美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盛景,沒想到裡面就是個很普通的西周形制的諸侯墓。墓坑呈甲字型,有墓道和車馬坑,墓室中的青銅禮器是标志諸侯身份的五鼎四簋。
雖是夫妻合葬墓,但那個時代流行異穴合葬,主墓室躺着魚伯跟他的人殉,還有大量的青銅兵器等随葬品,看得出來魚伯生前尚武,那青銅鼎上刻着大片大片的金文,據江宴翻譯,主要是歌頌了魚伯這個人的畢生成就,令沈半人意外的是,魚國曾經還參與過伐纣。
“那他一直活到了周穆王時期?”靳川感覺不可思議。
“有沒有可能,魚伯根本就不是人名,而是魚國君主的統稱呢?”沈半人善意提醒,“伐纣的作為諸侯國的第一任魚國君主,裡面躺着的是穆王時期魚國的最後一任君主。”
主墓室通過長長的墓道跟另一個小一點的墓室相連,那裡面躺着魚伯的正妻,名井姬,出生于周王朝一個世卿大家,是當時有名的貴族家庭。
井姬的墓室陪葬品更多,甚至連棺椁都是青銅鑄造的,墓室四壁的宮燈,也都是代表了魚國文化的青銅神鳥像。但就像江宴說的,那些陪葬的青銅器除了工藝出衆外,大多不過都是些常見的器物,若說有什麼特别的,那便是每一件青銅器的底部,都刻着這麼一句話——魚伯作井姬用器。
“看來,這個魚伯很寵愛自己的正妻啊,這些青銅器,小到爵、觝、角等餐飲用品,大到鼎、鬲、尊等祭祀用品,都是專門為她打造的。”沈半人感歎,“說到搞浪漫,古人還是别具一格。”
沈半人還沉浸在對魚伯和井姬美好愛情的遐想中,江宴已經走到棺椁前,摘掉了手套,雙手合十,語氣虔誠:“抱歉,又來打擾了。”
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黑色的珠子,靳川注意到那是剛才江宴在墓道兩側的青銅神鳥像上摳下來的神鳥的眼睛,當時他還在奇怪他拿那些眼睛做什麼。
隻見江宴将那些神鳥的眼睛一一放入那青銅棺椁上不同的位置,起初看着還沒什麼變化,但等到最後一顆眼睛放進去,那青銅棺椁突然向上升起,原來棺椁的位置露出兩片石闆拼成的石門。那石門上各有一個奇怪的圖案,看着像鳥,又像魚,而且詭異的是,沈半人發現這兩個圖案根本沒法讓人記住,上一秒你看清了圖案的樣子,下一秒再去看又覺得好像沒見過。
江宴又走回墓室中央,辨認了一下方位,然後走到其中兩個神鳥像前,扳動它們,改變了它們的朝向,“轟”的一聲,那石門向兩邊開啟,露出一個黑乎乎的井口大小的洞,裡面卻又好像浮動着奇妙的光影,遠遠看去,仿佛是在地球上看宇宙蟲洞的感覺。
“這下面就是魚國人的青銅地宮,神譜應該在地宮的祭壇裡,我們走吧。”江宴說道,三人點點頭,江宴打頭陣,靳川次之,沈半人跟在靳川身後,九瑤斷後。踏入洞中時,九瑤感覺身後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她警覺的回頭,頭頂上方除了那座青銅棺椁,什麼也沒有,空氣中卻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