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思咬牙切齒簽了字，拿起合同轉身就走。彭城臨跟着他後面，準備聯系财務部給他打款。

程和将剛被自己掀在地上的文件夾撿起重新放回桌上，整個人已經恢複了平日的霸總份兒。

“以後有事，請你跟我助理對接。我很忙，沒空管你家那一堆破事！”

楊鑫思一把将門摔上，差點夾到身後的彭城臨。

終于解決完對方，程和揉揉臉，真覺得結婚這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佟鹿知還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看到程和進來，小朋友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滿眼驚喜。

程和将他重新按回沙發，查看了下冰袋冷敷的臉，還好彭城臨處理及時，情況沒有再惡化。

小朋友半個臉頰冰冷，一雙大眼睛像是才哭過，又紅又腫。

程和瞧見旁邊桌子上還放了個紙袋子，蛋糕已經撞得内盒上到處都是。

小鹿子強撐着笑了笑，輕拽了程和兩下跟他讨饒。

“叔叔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

程和搖頭，伸手摸了把小朋友長長的發絲。指縫裡好似滑過涼涼的緞子，他把鬓發仔細挂在少年雪白的耳後。

“沒有，是你楊叔叔對我有意見，你正好撞上罷了。”

那個人程和不想再提，指了指桌上蛋糕轉移話題。“你買給我的？”

少年點頭又一陣懊惱，“可惜都壞了。”

眼不見為淨，佟鹿知拎着手袋丢進桌邊的垃圾裡，就當自己從來沒買過。

可光想想心裡還是好難過，他家叔叔都沒能嘗一口。

程和看到因為自己才備受欺負的小哭包，心都揪在了一塊。

這一刻他的思緒與彭城臨同頻了，不由詛了聲“虎姑婆”！

鴉羽的睫毛上染着一層水汽，卻在看到程和的那刻就開始挂上笑。好似溫暖了陽光，是一堆破事裡難得的美好。

程和鬼使神差捧起少年的臉，輕輕落了個吻在他額頭上，亦如很久之前做過的那樣。

佟鹿知整個人愣了，好像什麼東西在腦子炸開。

程和沒覺得哪不對，還将對方攬入懷裡又抱了抱。“我家小鹿子好可憐，叔叔吹吹，不哭了啊……”

佟鹿知仰頭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耳垂簡直能滴出血似的，臉頰上一陣陣熱氣在沖。

他伸手回抱程和的腰，整個臉全埋進對方胸口，聲音在發抖。

“如果有一天……我又給叔叔惹麻煩了，讓你不高興了。叔叔還會像這樣抱抱我，永遠不會生鹿子的氣嗎？”

程和以為這家夥還在想剛才的事，他也拿鼻尖在小朋友的鼻子上蹭了蹭。

“我怎麼會生你氣呢？還記得嗎？我可答應過鹿子：隻要你跟我道歉，我一定會原諒你。”

“我還答應過我的小鹿子，要陪你去遊樂園，陪你出海釣魚。上學我送你，下課我來接。我們兩個的房間永遠挨一塊兒，關系得比你爸爸他們還要好！”

佟鹿知想起來了，他們的确這麼約定過。

好多年前，佟保寶帶球跑生下佟鹿知，陰差陽錯柏訪煙又喜歡上了對方。

兩人糾結來糾結去，好長時間愣是沒說穿孩子是對方的。

那時候佟鹿知大概七八歲，人虎起來是什麼都幹的出來。

他以為柏訪煙又把佟保寶渣了，提着刀就去找對方算賬。狗東西那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有個遺落在外的崽。

佟鹿知太激動了，柏訪煙和程和撲上來忙把他按住。

長長的西瓜刀傷了柏訪煙的臉和胳膊，程和的掌心也劃傷，出了好多血。

小朋友的叛逆期在鮮血下來得快去得也快，硬生生給吓退了。

為了安撫驚魂未定的小家夥，程和各種許諾才将他诓住。

這些話就是當時許下的，或許小朋友自己都忘了，但程和還清楚記得每一條。

想起那時候的不懂事，佟鹿知又湊上去聞了聞。

程和身上隻有一股琥珀君王的古龍水味道，依舊沒有信息素的腺香。

眼圈莫名又紅了，“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和拍拍他後背哄了兩句，這才從旁邊的垃圾桶裡把紙袋重新撿回來。

今天這個會客廳沒人使用，垃圾袋都是早上保潔新套的。

要放以前程和可是看都不會看一眼，但這次是例外。

“都髒了，不能吃了。”佟鹿知想搶。

程和沒聽他的，小心翼翼拆開包裝。

“哪髒了，隻是不大好看罷了。外面還有個盒子，又不是不能進嘴。不可以浪費食物，‘粒粒皆辛苦’知不知道？”

佟鹿知悶悶應了一聲。

解開絲帶打開盒蓋，程和也沒用配的餐刀來分，直接拿小勺舀了一塊戳進嘴裡。

這款紅絲絨不是很甜，清新的茉莉香加動物淡奶油，味道還挺行。

真心不錯！程和給了個中肯的評價。

他将就勺子插了一塊又喂到佟鹿知嘴邊，後者二話不說張嘴叼了進去。

哪怕程和喂給他的是毒藥，佟鹿知也照吃不誤！

味道果然很好，感覺一整塊要比試吃裝的小口更過瘾耶！

“好吃吧？就知道叔叔喜歡。老街那邊新開的店，我專門嘗過才買的！”

小朋友一臉求表揚，程和自然笑着輕輕摸了摸佟鹿知紅紅的臉蛋，給他點了個贊。

掌心貼着被冰浸涼的皮膚上，體溫真的好燙。佟鹿知覆在對方的手背，笑的跟個傻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