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思過,道歉過,一切都無濟于事,兩人中間像是築起了無形的高牆,佟鹿知甚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他隻能放寬對程和的管束,亦如養在陽台的花朵,總不及院子裡沒人打理的野草來得茂盛,他學會給予人自由的空間。
沒辦法,但隻能如此,佟鹿知做不到眼睜睜看着程和頹廢下去。
程和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甩開某人了!
雖然依舊有人在暗處監視他,悄無聲息的跟在他後頭,但程和感覺自己能大口呼吸,大聲說話,連空氣都香了。
猛虎歸山!
當年浪蕩不羁的程家大公子重出江湖了。
沒了二叔給他上眼藥,事業開始步入正軌。父親恢複情況也大有起色,母親臉上多了笑容。
沒什麼比這些事,讓程和更有成就感。
企業盤活,自然應酬自然多了。
有些人見程和挺了過來,見風使舵又往他身邊各種湊。
程和早幾年也是個流連酒巷的,不想回家面對某人,又要對外宣告他程和沒有垮下,常常喝了個爛醉。
大部分時候是司機接送回來,偶爾幾次是佟鹿知親自去的。
程和回來倒頭睡,或者拉着佟鹿知瘋了似的做.愛。哪怕身上早染滿了别人的香水味,佟鹿知從未開口質問過一句。
佟鹿知知道自己做錯事了,程和還在生氣在懲罰他。
他想等人過段時間氣消了,他的程和哥總是會回來的。
可半個月下來,某人變本加厲竟然還開始夜不歸宿!
他知道程和這是在躲他。佟鹿知知道,但他毫無辦法。
直到那天,佟鹿知過來接人回家。
他在酒吧裡親眼看到程和抱着一個妖媚的Omega在接吻!
兩人衣衫不整,程和在親那人的脖子,在吻那張紅唇。
他将手伸到後背撫摸,甚至犬牙伸出要在對方的腺體上留下臨時标記……
佟鹿知愣怔的站在離沙發幾米遠的地方,木楞的看着事情發生在眼前。
他不顧一切的沖上去,一把将Omega拖開。就這麼絕望的望着對方,眼淚終于淌了下來。
他在程和面前總是笑得人畜無害,因為程和喜歡看他笑,程和會跟着開心。
可那刻,他真笑不出來。
“叔叔,你……是不要小鹿子了嗎?”
周圍很吵,有人認出了他,可佟鹿知聽不見也不在意。
大點大點的眼淚無助滾落,他盯着程和真怕聽到那個答案。
瞳仁聚焦,迷蒙的眼裡含着五分醉意。
程和與他對視片刻,随即發出一聲很輕的哼笑。
他拉過剛被佟鹿知推開的Omega,将人重新往懷裡一帶。
滿是酒香的唇當着佟鹿知的面,再次覆了上去。
“對待Omega要溫柔,你可真沒禮貌!沒試過嗎?叔叔替你找一個漂亮的。還是你看上我懷裡這個,要跟他上床嗎?讓給你就是了。”語氣莞爾,句句錐心。
心愛的人當着他的面親吻别人,還要把别人親手送上他的床!
佟鹿知怎麼忍受得了這樣的侮辱?他的心被無情踐踏,好似扒了衣服潑了狗血,因為對方嫌他髒……
眼淚是無聲的,映着絢爛的燈光破碎的極為美麗。
佟鹿知唇齒發寒,控制不住的顫抖,暴虐的Enigma信息素在他腺體裡橫沖直撞,簡直壓都壓不住!
佟鹿知想沖上去标記對方,想瘋狂占有他,想讓他哭讓他痛,甚至想要殺了他,想跟他一起死!
魔障般的想法在少年心底層層湧出,胸口有個深不見底的洞!
程和喝了不少酒,眼前一陣陣昏花。
他看不清對面那人的表情,隻覺得那是一片陰沉,太黑了。
程和已經做好要跟這家夥動手的準備,可片刻後什麼都沒有,佟鹿知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永遠能保持優雅的人,在這一刻的背影卻是如此落寞。
好像脊梁都無法打直,聳着肩耷拉着耳朵,一隻在路邊等待許久終于意識到自己是被主人丢棄的貓。
程和手指不由攥緊,指甲嵌入掌心,已經酒醒三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報複本該帶來片刻快感,可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心髒還一陣陣抽疼。
好似被刀剜掉一塊肉,心尖尖上痛過之後是發麻,無窮無盡的空虛……
别說佟鹿知了,程和鼻子泛酸竟莫名想哭。
“程少,人家還要……”
身上的Omega雙手環住程和,努力将香軟的身體朝他懷裡湊。
千嬌百媚,O香也十分好聞,是程和在結婚前最喜歡的類型。
程和一陣惡心,一把将人推開,“滾一邊去!”
一衆陪客不知道這人怎麼了,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程和厭煩的看着周圍紙醉金迷的一切,大喝一聲将人全都趕走。
程和以為離開了佟鹿知,他就能做自己。
可無論幹什麼,總會一遍遍想起那個炙熱眼神。
程和以為自己是寂寞了,這些日子他也找過其他人。
但不行,沒有原因就是不行,那個人不是佟鹿知他好像就跟人幹不起來一樣。
生活軌迹可以複原,但養成的習慣已經将他改變的面目全非。
哪怕程和不想承認,那個小孩已經在他心裡占據了不小的位置。
不是沒有人真心愛過他,但愛情不是做慈善,别人愛他他就一定要愛那個人,可能夠讓程和放在心巅上在意的,隻有這麼一個。
坐在喧鬧的酒吧裡,程和捂着臉也哭了。
他試過斬斷一切,但他好像真的愛上了那個Enig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