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弄也跟着他走了進去。
“砰。”
門在身後合上。
忽然走進了室内,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方思弄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手腕。
玉求瑕剛剛短暫地牽了一下這裡。
太荒謬了,太丢人了,方思弄簡直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但事實是——手腕被碰到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麻了,近乎戰栗。
他的身體還沒有忘記玉求瑕,它太想他了。
“怎麼了?”
玉求瑕走過了門廊,站在屋子中間,回過頭來問他。
“沒事。”他把那隻手背到身後。
屋子不大,進門門廊右手邊是衛生間,裡面類似于酒店标間,有兩間床,遠端的床側邊是窗戶,窗戶下面有一張小桌子,兩把椅子。
玉求瑕站在靠窗的那張床前,朝另一張床揚了揚下巴,道:“你睡那兒。”
方思弄又在原地站了幾秒,才慢慢走進去,在離玉求瑕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慢慢問道:“這才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對不對?”
玉求瑕剛走到床頭,把枕頭拎了起來,聞言看了他一眼:“你腦子裡除了這事沒别的了嗎?”
方思弄定定看着他:“回答我。”
“不是。”玉求瑕把枕頭套拆下來,面無表情道,“是因為花小田。”
說完就越過他進了廁所。
方思弄:“……人家叫花田笑。”
“砰。”廁所門關上。
玉求瑕洗了個澡,出來之後換方思弄。方思弄進去之後發現廁所的鏡子被玉求瑕用枕頭套整個遮住了,想起胡白說的那句“不要弄髒鏡子”,心裡暗暗祈禱蒲天白也能放機靈一點。
他沒有洗澡,隻簡單地洗了臉,然後就回到了房間。玉求瑕已經躺在床上,下半/身蓋在被子裡,上半/身倚靠在床頭,兩隻手捧着手機,看手指的姿勢像是在打遊戲。
方思弄現在簡直是坐立難安,呆在這間屋子裡讓他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他在床腳轉了幾個來回,終于坐下,基本上是背對着玉求瑕,掏出了手機。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他就看過手機,時間還在走,但沒有網也沒有信号,這時候他的手機依然沒有信号和網絡,時間顯示22:51。
“你也沒網嗎?”他問道。
“嗯。”玉求瑕漫不經心地回答,“這裡面都這樣。”
方思弄微微側了一點頭,但沒去看玉求瑕的臉,隻是面向玉求瑕蓋在被子裡的膝蓋以下的部分,又問:“好歹能看時間,你不怕沒電?”
“看不了幾天。”玉求瑕說,“而且你沒有注意到嗎?我們上來那個樓梯的每個拐角牆壁上都有一個時鐘。”
方思弄說:“注意到了。”所以他才能确定手機上的時間與這個世界的時間是“符合”的。頓了頓,他又道:“聽上去,我們需要在這個世界裡待很多天?”
“對。”玉求瑕的聲音裡忽然帶上了一種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煩躁,但方思弄很熟悉,他知道玉求瑕現在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
玉求瑕接着說:“這個世界的人太多了。”
方思弄想了想,又問:“你有什麼頭緒了嗎?”
“沒有,我又不是神仙。”玉求瑕聲音裡的煩躁一下子又加重了,接着忽然“靠”了一聲,把手機往床上一摔,帶着爆炸特效的GAME OVER閃爍在漆黑的屏幕上。
方思弄頭皮一緊,下意識回頭對上了玉求瑕的眼睛,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罵“你能不能不要在老子打遊戲的時候不停說話了?”
出乎意料的是,玉求瑕沒有開口,反而在幾秒後率先移開了視線,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放,然後拉起被子來把自己整個人都蒙住了,悶悶道:“睡覺!”
方思弄心有餘悸,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随即卻感到一陣湧上心頭的失落。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後再次檢查了門鎖和窗戶、關掉了房間的所有燈,爬到床上躺下。
房間裡有很長一段時間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是你第幾次進入這種世界?”方思弄忽然問。
玉求瑕沉默了超過一分鐘,才答道:“重要麼?”
“重要。”方思弄說,“很重要。”
又等了好一會兒,玉求瑕還沒有說話,他便又追問道,“告訴我。”
玉求瑕翻了個身,背對着他:“我不。”
方思弄盯着漆黑的天花闆,喉嚨滾動了一陣,“晚安”兩個字在舌尖轉了很久,最終沒有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