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基地靠近外圍的南部廣場,四周是破敗不堪的建築,高高的圍牆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
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雲層遮擋住了陽光。
偶爾有幾隻變異的飛鳥從圍牆邊沿掠過,發出凄厲的叫聲。
一輛破破爛爛的小巴車停在廣場中間,車身髒兮兮地覆着一層厚厚的灰塵,看得出已經好些年頭沒清洗了。
司機從窗戶探出半截身子,大聲吆喝攬客。
三三兩兩的人群從車邊經過,時不時朝車上瞄去一眼。
阮姳坐在車上,腳邊是兩個鼓鼓囊囊的收納袋,其中一袋裡面裝着簡單的衣物、少量的食物與水,以及幾件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救命的工具。
這是她全部的家當。
另外一袋沉甸甸的,裡邊裝了七八十斤無污染無輻射的土壤。
車内的人們緊裹着厚重的衣物,臉上戴着防護面罩,隻露出一雙雙疲憊而警惕的眼睛。
與其他人相比,阮姳顯得格格不入。她身姿端正筆直,即便穿着厚重臃腫的防護服與面罩,仍難掩一身孤傲氣質。
車鬥内的其他人都在偷偷地打量着她,明顯帶着好奇。
身旁的女人忍不住湊近問道:“妹子,是去種地嗎?”
阮姳不欲與人多言,回道:“去奔喪。”
女人聞言,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
就在這時,一輛龐大的運載卡車轟鳴而過,車身被厚厚的篷布包裹着,内裡情形難以窺見。
小巴車上幾名乘客紛紛轉頭,交頭接耳。
“看樣子又有污染體出現了。”一個聲音壓低說道,語氣中透露出幾分驚恐和不安。
“哎,安全區都防範得密不透風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的污染體。”
“每隔兩三天這卡車就要出去一趟,你們說污染體會不會是從堡壘内部産生的?”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誰也不知道真相是怎樣。
“這些污染體到底是直接處理了,還是送到外面的無人區放逐了?”
“誰知道呢,噓,巡警來了——”
衆人立刻噤聲。
不久,又有兩人上車,司機收回探出窗外的身子,啟動車輛。
引擎轟鳴,打破了短暫的寂靜,車身一震,向着基地大門駛去。
駛離基地約莫半小時後,一幅令人心悸的畫卷緩緩展開——一望無垠的荒漠,猶如大地的一道猙獰傷疤,暴露在天穹之下。
曾幾何時這裡還是豐收的田野、茂密的森林,如今卻隻剩下死寂與荒蕪。
枯萎的樹木如同枯骨般矗立,枝桠扭曲、無序伸展。
耳邊除了風聲的呼嘯和車輛的轟鳴,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不明生物的低沉咆哮。
路上坑坑窪窪的,車身劇烈晃動,車上破損的零件被震得哐哐直響,仿佛随時可能散架。
一車子的人被搖得東倒西歪,怨聲不斷。
阮姳胳膊攬住身邊的扶手,穩住身形。
臉上巨大的反光面罩,擋住了對面男人趁亂投過來的窺探目光,也隔絕了空氣中彌漫着的一股燒焦與腐敗交織的刺鼻氣味。
那是廢土世界獨有的、令人絕望的味道。
自一百年前,地球因一場突如其來的宇宙災難而陷入末日,太陽風暴攜帶着緻命的輻射和未知病毒席卷全球,城市化為廢墟,文明幾近崩潰。
幸存者們被迫躲入地下避難所,直到半個世紀後,人們才得以從地下轉到地上。
才發現此時外邊的世界充滿了各種輻射和有害物質,尤其是一種叫做黯鈾的元素。
黯鈾是一種高度放射性的金屬元素,暴露在空氣中會迅速分解并釋放出緻命的毒霧,對生物體細胞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末日之下的土地因輻射和污染發生巨大的變化,有的地方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則長滿了各式變異的植物。
動物們也發生了變異,變得更加危險和不可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