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禮的其他幻覺都消失了,隻剩下那獨特的一個。
也挺好的,無聊時有人陪着聊天,隻要不涉及一些糟糕的話題,他們相處的還不錯。
甚至有時候會産生過度智障的對話,比如:
“……你想改名?”
“當然!被人叫‘禅院’不覺得很煩躁嗎?”
“呵呵,同感。不過你難道要姓風?風禮?”
“神木啦神木。是神木禮。”
“既然想叫神木禮為什麼(幻想的)哥哥不姓神木?”
“因為哥哥本來就姓風啊。”
再比如:
“……不殺人?”
“是不‘随便’殺人。”
“逃避、懦弱、無能。”
“這怎麼能一樣!我會反擊能自保,有仇報仇,隻是不随便奪走人的生命罷了。”
“呵,天真。”
“人總要有底線和原則不是嗎?”
“等哪天死到你的底線和原則上後悔就晚了。”
“那又怎樣!我隻想求一心安穩。”
“……”
“……”
就這樣,這個總惹人生氣的幻覺陪伴她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時光。
某一天,一句自然而然的“真是萬分感謝你。”脫口而出,禮自己先愣住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聲發自内心的感謝,對象是她自己的幻覺。
她好像不止把他看作幻覺,更像是一個朋友。
禮用力拍拍腦門,真是,病的越來越重了。
“怎麼了?”聲音竟然聽出了幾分溫情。
禮坦誠無比地回複:“沒什麼,隻是感慨明知‘飲鸩止渴’也無法自拔。”
“……你說什麼?銀針直克?”模仿着禮用中文說出口的成語,腔調十分怪異。
“啊啊,幻覺也要好好說中文啊。”
“誰是……。小鬼,我可不是幻覺。”
“好好,你不是幻覺,是我的人格吧。承載了所有惡念形成的人格,引誘我堕落是你的宿命?唔,總之不論如何,還是謝謝你,隻不過我不可能順應你的想法的。”
“……”
“我剛剛說的是,快要渴死的人,哪怕知道是毒酒,也會毫不猶豫喝下去的。就像我,早就知道自己瘋得不輕,還是留着你在身邊影響我啊。”
“呵,是我主動來看你。”
“你說是就是。”
禮已經不再像最初時與他針尖對麥芒的态度,現在,對于一些小事,能讓就讓呗。
身為主人格,等她自由後一定會抹殺掉副人格這種不穩定因素,就當作提前的歉意吧。
“……抱歉,不過,我自由後,你也會得到解放的。”
“哈,哈哈,真敢說啊。”
“你之前不是還說我是個縮在殼子裡的膽小鬼?”
“你再說一遍。”
“我不敢,我是膽小鬼。”
……
“在想什麼?”
“幻覺。”
“真敢說啊。”
神木禮猛然回頭,伏黑甚爾上身纏繞着一個長條咒靈,手上拿着一把奇形怪狀的武器,正站着不遠處看着她。
“……五條悟呢?”
“被我殺了。”
神木禮指甲狠狠紮進掌心,她不自知地搖着頭,“不可能……”
伏黑甚爾掏了掏耳朵,“哈?因為他是神子便不會敗在我這種咒術都用不了的猴子手中?”
看着神木禮緊縮的瞳孔,他一步步向她走來,“你不是說過嗎?人是種神奇的生物,擁有無限潛力,哪怕真的存在神,隻要想,那便可以弑神。”
神木禮閉上雙眼,果然,感知中“看”不見甚爾。她内心不知是什麼滋味,不适感讓她難以承受。
“呵,轉移走了嗎?果然是你的性格。不過,我也沒資格說你就是了。”
神木禮睜開眼睛,驟然發動月逐。
嗤——砰——
神木禮咕噜噜滾了十幾圈,手中槍支飛出幾米遠,掉在地上。
她用手撐着地晃蕩着站起來,衣衫上滿是血污。她又看着腳下的一片粘膩,默然不語。
這次血真被放幹淨了。
嘶,真疼。雖然不會死,但身體的感受還存在啊。
先前心口的傷便一直隐隐作痛,現在脖子靠近鎖骨的地方又挨了一刀。看得出來,真是很想要她的命啊。
怎麼辦?要怎樣突破封鎖去看看五條悟的情況。
“不是說不殺人的嗎?”伏黑甚爾撿起槍,拎在手中轉了幾圈。
方才又是一個近距離開槍,即使是他也很難完全躲開。呵,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有一句實話嗎?
“……能讓我去看看五條悟嗎?”
聽到鄭重其事的拜托,伏黑甚爾眯起眼睛,“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