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本是不想見他,但看他深夜來此想必有何要事,還是接見了。
邵銘玉到來後直接講出情況:“劉大人,現在是有六條船的糧食,下官在當地毫無根基,還懇請劉大人出手援助。”
劉大人神情震驚,邵銘玉竟然毫無征兆就弄了這麼多糧食?
他近身問道:“你為何不求助那些商賈,反而自己去籌糧食?”
邵銘玉搖了搖頭,說:“實不相瞞,下官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他們求助,不過隻是覺得這嘉興府情況有疑,想深入了解一番。”
劉大人聽後沉默不語,原來是他一直誤會了邵銘玉,還以為此子終究是商人本性,唯利是圖,絲毫不顧百姓疾苦之人。
劉大人神情溫和道:“白成和女兒嫁與了本地豪戶,白家又在此經營多年,能弄來這些糧食也不困難,沒想到你看人眼光不錯,直接找上了他妻子。”
邵銘玉笑而不語,這點可是錢月的功勞,她隻接觸那麼一次,便知道了宋氏是什麼樣的人。
劉大人繼而十分認真說道:“之前是本官錯怪了你,在此與你說聲抱歉,不過,既然兩縣的糧食已然解決,本官勸你就此收手,與那些商賈井水不犯河水吧。”
邵銘玉皺眉,問道:“敢問劉大人他們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劉大人起身慢慢踱步,輕聲說道:“本官隻知郝家是本地商賈話事人,她的女兒乃是信國公世子小妾。”
邵銘玉猜到本地商戶背後勢力不容小觑,卻沒想到如此驚人,信國公乃是當今皇後親哥哥,太子舅舅,自由出入上書房,掌管三千營(三千騎兵組成,掌管皇帝禦用寶物之類。)。
怪不得劉大人家族本身在朝中做官的也不少,卻在此地也不敢大展拳腳,郝家有這層關系,誰敢與他硬碰硬。
邵銘玉原本還想仔細探聽這嘉興府内幕,如今知道這層關系後,頗有些偃旗息鼓。
劉大人看到邵銘玉的樣子,無奈一笑說:“明明可以杜絕嘉興府水災,卻總是被各種理由駁回,明明此地商戶餘糧上萬,卻到不了百姓手裡分毫,不敢去想啊。”
邵銘玉瞬間覺得自己至于深深黑淵之中,前方伸手不見五指,不敢向前一步。
他喝了口茶水,抛掉此事,起身對劉大人說道:“解決了眼前難題是重要的,不知劉大人可有法子先将這些糧食隐藏?”
劉大人點頭道:“此事就交給本官吧,必不會走露風聲。”
聽到劉大人肯定的回答,邵銘玉點點頭,告辭離去,他心中卻沒有絲毫開心,仿佛前方是那深淵巨口,向自己緩緩靠近。
……
兩個月後,進入寒冬。
錢月的健康已經升到60點,她也終于能暢快出門透氣。
她第一件事就是前去知府,拜訪錢氏。
在邵銘玉和劉大人洽談後,錢氏派人送來珍貴補品給錢月,她理應去道謝一番,另外也是想打聽一下她娘家的事。
錢月備好禮品,乘坐馬車出發,她掀起較簾,卻看到許多身着補丁的百姓在米鋪前買糧。
雙方似乎還争執起來,百姓言糧食太貴求老闆便宜些,店鋪掌櫃一副買不起就趕緊滾蛋的樣子,那些百姓苦苦哀求,卻還是空手而歸。
刺骨寒風吹在錢月臉上,她收回目光,眼中浮現憐憫、悲哀之色。
錢月到知府後院後,錢氏很快就見了她,錢月卻沒想到在此還有一婦人。
錢月看着那婦人,目光怔愣,隻覺她給自己的感覺十分熟悉。
錢氏笑着向錢月介紹道:“這是我娘家嫂嫂,你叫她楊太太就行。”
錢月回過神叫道:“楊太太。”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過楊氏身上。
楊氏是個美婦人,即使中年也能看出年輕時豔麗非凡。
楊氏對于錢月注視的目光,見怪不怪,從小到大旁人都是對自己的容貌驚歎,不過她卻細細看起錢月,驚訝對錢氏說:“這娘子倒像我年輕時的樣子。”
錢氏笑道:“是有些像呢,嫂嫂容顔傾城,可惜侄兒們都遺傳了大哥的樣子。”
楊氏神色突然有些恍惚,歎道:“最可惜是你那侄女,雖也長得不盡人意,但實在可愛,她從小就愛照顧那些貓兒狗的,這麼個善良孩子,卻好端端就丢了。”楊氏擦拭臉上留下的眼淚。
錢氏連忙安慰說:“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嫂嫂也看開些,還有客人在,就别提那些傷心事了。”
楊氏不好意思對錢月禮貌一笑。
錢月卻繃緊身子,心髒怦怦跳,沒想到今日竟然直接看見錢氏嫂嫂,看她的長相,描述的性格,錢月突然有一種上前仔細詢問的想法。
她想鼓起勇氣,卻遲遲說不出口,她既害怕這件事是個烏龍,又忐忑自己會失禮冒犯,如果是真的,又如何證明?如何解釋自己容貌的變化?
她還沒有下定決心,突然進來一妙麗女子,容顔與楊氏頗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