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冷時突然有一種猜想,“你說的當時是什麼時候?”
“食不言。你們還要說多久?”莊卿在一旁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莊夫人居然沒有告訴你嗎?七年前的時候吧?那段時間她還經常親自接待你們家,對莊沈兩家的合作特别上心。”陸夜看熱鬧不嫌事大,“莊子衿啊,你這也不說那也不說,她要是哪天跑了,還會跑得不明不白。”
冷時偏過頭去看莊卿,他并沒有出口反駁,也沒有搖頭,隻是垂着眼看着桌上的佳肴。她牙齒咬緊一震,一時醍醐灌頂,整個人胸腔清涼,終于反應過來那天莊夫人的話“這根簪子樣式過時”的含義。七年前被精心挑選的樣式,七年之後早已過時。看似不經意間給的物件,其實又埋藏了多少言語在紋樣之間。怪不得第二日自己不戴簪子,莊卿還罕見地和自己鬧脾氣,又想方設法一定要戴上簪子。
一根輕巧的簪子,卻是莊卿伴侶的象征。冷時一時覺得頭上這根簪子的分量格外地重,她擡手本想去碰一碰,沒想到莊卿出聲制止她:“别取!”他一邊說着,一面繃着臉快步走過來拉住冷時的手腕。
莊卿緊緊地拉着冷時的手腕,他的氣質本來就有些超世脫俗,何況現在緊緊地抿着唇,那點淚痣本身溫潤的氣質一下蕩然無存。陸夜一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面:“别取别取,冷按察你都收了人家的東西,怎麼還有退回去的道理?”
“嘶,你力氣松點!我就是想碰一下看看,沒說要還回去啊!你緊張什麼?”莊卿聽她這麼一說才把手松開,冷時的皮膚敏感嬌嫩,一下就有了紅痕。冷時本來想趁機逗逗他,但是陸夜在這裡實在是氣氛不太好,于是她站起來把袖子放下來,還岔開話題:“行了,洗翠先生,你寫吧,我不阻止你,不過你的太過于香豔的畫面我勸你給我删了,我感覺這個莊卿真是一言難盡。等我回頭有了閑暇的時日,我來寫點比較真實的記錄。我也餓了,那我們就動筷子吧。”
酒足飯飽,賓客交歡,觥籌交錯,這頓飯在陸夜的調動下算是還不錯。不過陸夜卻和二人提起了關于調查中的一個不思其解的疑點:“我感覺沈照銀之前說,這個案件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殺人手法進行的,我感覺有點問題。”
“怎麼說?”冷時一聽是正經的工作立馬收起懶洋洋的笑容。
“我去洗馬樓進行了調查,發現那個汪幸本來的名字并不姓汪,他是後來被汪家收養的,汪家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孩子,對他并不上心。沈照銀也許也覺察了,但是他可能斷定是汪家人。汪幸今年和我同歲,他早年是蘇家的人,負責進行藥材的監督運送,那個時候他叫蘇幸。除此之外,我在現場的樹上看到了一窩黃莺。”陸夜說到這裡頓了頓,“問題就在于,隻有他的房間外的樹上有黃莺,而這窩黃莺根本不怕人。”
“黃莺?”冷時和莊卿對視了一眼,内心湧起一股不好的想法,“蘇氏現在早已被定為罪人,估計沈纓沒有往那些方面想。”
“還有一個事情,我發現我去那裡有人監視我,但是并沒有惡意。連黃莺也是他讓我注意到的。”陸夜雙手交叉,皺着眉思量了一番,“肯定不是沈照銀的人,也不是江左郡的人。風雩閣的人也不像,他身形很輕巧,武力上乘,一路就是跟着我,甚至還很友好地給我提示,搞得我都有點摸不清他的意思。不過我聞到他身上是安息香,我猜他非富即貴。”
“安息香?”這個巧合讓冷時産生了大膽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她其實是女子?”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确實是雄雌莫測。”
“我現在還不敢下定論,我打算去把牡丹亭的楊二娘的事情看看再說。”冷時擡起眼問莊卿,“莊卿,你打算多久去看看牡丹亭?”
“後日,做法事前一天去。”
“法事?什麼法事?”陸夜有些迷惑不解,“子衿,你家有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