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銀子我可以交給母親,由母親分配,但也希望三哥三嫂不要再跟以往似的,成日打着自己的小算盤,更莫要因着慧姐兒、蕊姐兒兩個是庶出,就随意克扣打罵,要不然,就隻能三哥三嫂自己想辦法,養着你們這一大家子了……”
看着已經瘦的脫了相,隻敢悶頭喝粥,手都不敢往面餅上伸的兩個侄女,又看看一旁一手一個面餅,還被孫氏時不時喂口粥的葉如春,葉落不得不朝着葉藩兩口子威懾道,
要不然,他這倆侄女絕對活不到遼東。
聽葉落意思,他那些銀子可能不給自己家使,葉藩頓時着了急,忙瞪向孫氏:
“怎麼?你又苛待倆孩子了?難道上次太太教訓的你還不夠?”
以前…因着孫氏罰兩個庶女不準吃飯,還讓夜裡跪地上抄書,被晚歸的葉落聽到消息,直接打馬跑去他們院子裡大鬧了一場,險些将屋頂都給掀了,
孫氏也因此被趕來的甄氏一頓痛罵,逼着她當衆表示以後絕不再苛待兩個庶女,葉落方肯罷了休。
此事一直被孫氏視為奇恥大辱,但當時葉落既是府中嫡子又深受葉光夫婦寵愛,幾乎所有人都慣着他,她嫁的葉藩卻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子,才不得不強忍下這口氣,
但…都這會子了,這位卻還跟她這兒耍嫡子的威風?她又憑什麼還受這個氣!?
正要發作,就見葉藩不斷的朝她使眼色,孫氏頓時秒懂,忙将到嘴的狠話又咽了回去,變得低眉順目起來,
“爺這可就冤枉妾身了,那牢裡什麼樣,吃的什麼,您又不是不知道?妾身就是想照應,也沒有法子啊?”
“也是,唉,”葉藩朝着葉落感慨: “四弟啊,此事還真怨不得你三嫂,那吃人的地方,任誰待上兩個月,也得瘦一大圈,就連你我,不也瘦的不成樣子了嗎?”
“可不是,那鬼地方,能活下來就是造化了!”孫氏也忙跟着附和,又道:“不過現在好了,多虧了四叔,孩子們總算有口飽飯吃了,”
邊說邊推慧姐兒兩個:“還不趕緊謝謝你們四叔!”
慧姐兒兩個吓得齊齊一抖,“謝謝四叔。”
“嗯,以後有什麼事就和四叔說,我若不在,就找太太。”
葉落笑着摸摸倆孩子的頭,雖然明知葉藩兩口子一唱一和的做戲,但也無可奈何,慧姐兒兩個畢竟是他三哥的親閨女,又還要在孫氏眼皮子底下過活,他若插手太多,也不大好,隻能…時不時的看顧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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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夏知秋這邊……
因着排隊去後院的水井處打水,耽誤了片刻,待她回來,粥和餅子已經賣的差不多了,
看着已然沒了米粒的粥桶,夏知秋幹脆放棄了打粥,隻要了兩個黑面餅子,又悄聲問記賬的衙役,“這位官爺,不知可有火石賣?”
那衙役冷哼:“那東西可不準犯人私自攜帶,萬一出了事,我們可擔待不起。”
夏知秋……忙悄悄塞了個一錢左右的銀角子過去: “勞您給通融通融,家裡孩子小,又鬧了一天的肚子,再不喝口熱乎水,怕是頂不了幾天了……”
對方……這才換了個語氣:
“火石肯定是不行,不過我看你也怪可憐的,這樣吧,你出二兩銀子,每日這個時候,來我這裡領一根碳火吧,”
見夏知秋面露為難之色,又道:“我這可是冒着被上頭斥責的風險在幫你,你若嫌貴就算了,”
“哪能呢?您這般幫小人,小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隻是這價錢~能不能再少點兒?我這手裡,實在是沒多少銀錢……”
夏知秋繼續賣慘,好說歹說又說下來半兩,知道再往下講,就真将人給得罪了,這才住了嘴,老實的付了銀子。
“你可千萬記着,這炭火隻能你自己使,千萬不要借給旁人,要不然,我可不好交差!”
那衙役得了銀子,心裡也很高興,邊麻利的将銀子過稱,邊朝着夏知秋囑咐道。
可不,若借給别人,你們還怎麼坑下一個啊?
夏知秋腹诽,心道:真他娘黑啊!加上她剛賄賂的一錢,這一根他們扔了也是扔的柴炭,竟足足花了她一兩六錢銀子,
什麼概念?以大米為例:此時一斤普通大米也不過才六文到七文,按一兩銀能換一千文錢的彙率,她這一兩六錢銀子大概能買…二百多斤的大米,而她…卻隻買到了個最普通的…“打火機”。
但…這話夏知秋也就敢在心裡說說,面上還得感恩戴德:
“您放心,這點子成色小人還是有的,這炭火除了我們一家子,誰借我也不給。”
“嗯,那就好。”那衙役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邊說邊在一旁的名冊上添了幾筆:“葉夏氏是吧?好了,将你剩的銀子記你當家的賬上了。”
夏知秋…!“不是,就不能記我自己賬上嗎?”
“自然不能,你又未曾入奴籍,哪來的自己的賬?隻能記你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