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書剛回府上,就看見劉渡正手捧茶杯坐在正廳的正中間,很是惬意的品起來新茶。
王前庭披頭散發的跪在劉渡椅子旁,嘴角也微微留着血迹。他身後站着兩個長得魁梧蠻橫的侍衛,再旁邊就一個希白和一個沒見過的貼身侍衛分别守在劉渡兩旁。周邊王府的下人那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盡管王前庭嘶喊怒吼罵他們無用,他們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直到看見王昌書回來,這才稍微動了動那快要石化的腦袋,睜着眼睛使勁的朝着王昌書使眼色。
王昌書見下人都一副驚恐未定的神态,剛跨進門的腳就想要收回。可是哪裡來得及等他反悔,劉渡率先叫住了他。
“王大人,到家怎麼還畏畏縮縮的,來,這邊坐。”劉渡起身把剛剛坐着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想要讓給王昌書坐。他清冷的面容難得漾起幾分笑意。隻是這笑在王昌書眼裡還不如像往常一樣對他冷言冷語來得自在。他一時也說不出哪裡不對,隻覺着身邊一股涼風吹過,陰森的很。
“殿下坐,微臣站着就是!”王昌書一邊往裡面挪步,一邊滿眼不忍的看着他那個鼻青臉腫的兒子,臉上還不敢有一絲不滿,揚嘴奉笑的朝着劉渡那邊走了過去。
“犬子不懂事,何事惹得三殿下要髒了自己的手,盡管通知下官,我定給三殿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答複?”劉渡冷豔瞥向王昌書的臉上,他擦了擦剛剛王前庭撞擊過的桌角上的血漬惋惜道,“本殿下也不知,我不過是奉命過來查清事實,好給王工部一個清白。可是你這個兒子不知道為何,進來就對我大呼小叫的,阻撓為難更是不少。王大人你是知道的,我本是個閑散皇子,我也不想牽扯這些破事,隻是皇上的吩咐我還是要謹遵職守的,不然那不知深淺的好事之徒又要說本殿下不把當今皇上放在眼裡,隻顧自己逍遙快活,丢了皇家臉面。希白跟令公子解釋過,他非要湊上來蠻橫阻攔,雙方纏打在一團,頭都磕到也不管不顧,搞得像這府上當真是有多見不得人似的,本殿下倒是比剛來的時候多了些興趣了。”
這是王昌書第一次聽劉渡說這麼多話,感歎之餘心下也多了份先前沒有的謹慎。他不禁懊惱起來,之前确實對這個三殿下太過輕視,至少現在看來,他絕不像先前口口相傳的不務正業,閑散無用。相反,他覺得他的冷漠是發至骨髓的,他處處不提自己的過錯,卻句句把他架在火上炙烤。
“父親,三殿下帶人進來不由分說就把府上搜了個幹淨……”
還不等王前庭說完,王昌書就上前一腳又踹到他的身上怒斥道:“逆子,三殿下想要搜查且不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就是沒有奉命,也由不得你來阻撓!”
劉渡冷眼看着這對父子在他跟前立家教,也不說一句話。王昌書見劉渡一直不阻撓,想必是默認要他好好教訓王前庭。上前打得更兇了!
王前庭在王昌書進來之前,還隻是嘴角出了點血。被自己父親這麼添油加醋的爆揍了一頓,且不說被打得雲裡霧裡,心裡那是叫一個憋屈。臉上的新傷也平添多增了幾處。
直到裡間的房間裡面跑出來一個人,王昌書這才正經開始慌了神。
正廳本是待客議事之地,寬闊光明。裡面的設施擺件也是簡單大方。隻有一兩處必要之處放了個不算精貴卻精美絕倫的花瓶。這王昌書雖算不上文人騷客,卻也喜歡跟他們一般,在花瓶裡面插上幾枝新折的梅枝。再往裡就是一張普通的不能再簡單的屏風,裡面隻有一張案牍書桌和一張單椅,再無其它。
劉渡盯着王昌書慌亂無處安放的眼神,他時不時的看向王前庭,似乎想用眼神向他确定些什麼。可是礙于劉渡一直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眼神,也隻是閃爍而過不敢停留。
王前庭畢竟不如他父親穩健,見那人過來後在劉渡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立馬辯解大喊道:“三殿下,我父親一向忠心勤懇,為北齊赴湯蹈火,修建了多少建築古橋……”
“你說的那些本殿下自始至終也沒有否定過。”劉渡走過王前庭身邊沒有停留,徑直走到王昌書跟前。他的身高是有些優勢在身上的,王昌書擡眼看着那冰冷掃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時,嘴角微微抽動。不知是掙紮了多久,終究還是松了口。
“到底是我小瞧了三殿下,要說陳相他們也來過我這數次,是一點都沒有對這裡起疑過的。”王昌書死寂般的眼神中還夾雜着一絲疑惑和不甘,直到此刻他都不相信,自己花費數年功夫修建的這條隐匿暗室在劉渡來的第一日便被他找了出來。
“說到這暗室,我還要感謝令公子的帶路呢!”劉渡輕笑的轉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滿是狼狽的王前庭,“本來我也沒有注意那個花瓶。王大人可還記得我剛剛說的令公子額前的傷是怎麼弄出來的,就是那個花瓶的桌角。你說這麼大一個人從側邊撞了過去,那花瓶還是完好挺直的擺在上面,甚至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移位。若是都到了這地步我還不生懷疑,豈不是真似你們口中所言的一無所能,白吃空饷了。”
王昌書知暗室被發現,自己貪污受賄的罪名算是落實了。可是他怎麼會輕易的束手就擒,想了片刻後終于露出狡黠的奸笑:“殿下,若不然我們來個交易。我告訴你你想要的,你就當做今日什麼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