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四海帶着陳羽輕去了附近的一家驿站點了飯菜坐下了,後面的十幾個人才陸續趕了過來。李四海還未講話,陳羽輕便起身上下打量起那些侍衛。常年在外練武吹曬的糙漢子,此刻個個臉上都漾着绯粉紅暈。眼神談不上迷離,卻少了平日裡在京城裡的那份清醒和銳利。他們排成一排站在李四海的桌旁,無人說話。
陳羽輕看了看那些人,又低頭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李四海。
“我就說,我隻用一個晚上就趕上了李大人的步調,合着大家一起在路上吃喝玩樂,權當出來踏青來了。”陳羽輕語氣陰陽怪氣的,說到最後實在是憋不住了,直接把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我本是小輩,不該對李大人說話如此大聲不留顔面,也不敢當着李大人的面對着您的下屬吆五喝六的。可是你李大人是受皇上的命令出來做事的,望眼本朝,還從未有人敢這麼不把聖命當回事的。就是我父親本人來了,他也不敢這樣不受君令!”
“你誰啊,竟然敢這麼對我們大人說話。你父親,你父親,你父親誰啊,敢這麼跟我們打人說話!”
站在離李四海最近的那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侍衛,趁着酒勁直接就朝着陳羽輕大聲呵斥了起來。他雖在李四海手下做事多年,可從未見過外面哪個女子敢這麼對他主子說話,要實在要說有,除了李府的那個原配夫人,他就沒見過第二個。
話剛落地,李四海旁邊的那個貼身侍衛就上前暗搓搓的踢了那個小侍衛一腳。
“她父親,陳相!”
提醒的聲音雖小,但是足夠那小侍衛聽見了。他本身酒不多,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猶如一盆冷水從頭而下,貫徹全身,一下子就清醒了起來。
李四海恨鐵不成鋼的低下了頭,揮了揮手無奈道:“都下去洗把臉過來,吃也吃了,該啟程了。”
陳羽輕一臉不可思議的盯着李四海,她的眼睛瞪得滾圓,也顧不上本就饑腸辘辘的肚子,氣的直接跑到李四海的跟前大聲質問了起來。
“李大人平日裡就是這麼管教下屬的,散漫沒有規矩。青天白日的不顧公務在身,喝酒喝成這樣,你好歹還是個兵部侍郎!”
李四海紅漲的臉比剛剛多了一絲尴尬:“我知道有公務在身,所以我沒有喝酒。那些小兵喝酒也是我默許了的。我們隻是出來找人,不是出來打仗的,沒必要時刻都繃着個弦。再說找人找人,白日裡可以找,晚上我們亦可找。羽輕你怎麼就知道我們罔顧公務沒有尋人,我就是看他們昨夜裡找了一宿,這才體恤他們中午好吃好喝的。你也是親自騎着馬一路過來的,在上個驿站之前,你可還看到别的驿站?”
陳羽輕聽了李四海的一席話,緩慢坐下。回想起來,她确實沒有再想起來還有什麼什麼驿站。這兩城之間全是疊山叢密,除了茂密的雜草和樹林真的沒有看到有驿站。昨夜裡她隻顧的上逃跑,雖說沒有下馬休息的打算,但是她實在是渴了,本想找個地方喝點水,别說驿站了,就是一戶人家都沒有看到。
“當真找了一宿?”陳羽輕半信半疑的語氣緩和了不少,“我是晚輩不該對李叔這麼講話,可是我看他們這麼沒有規矩的行為,羽輕以為是他們不把李大人你放在眼了了呢!”
李四海長歎口氣:“你剛剛也說了,我好歹也是個兵部侍郎。我管他們還是綽綽有餘的,沒人敢對我不敬,這點羽輕你不要擔心。還有就是……羽輕啊,你李叔叔我好歹也是個兵部侍郎,下次你有什麼我們就私下談論,别在他們這些下人跟前對我大呼小叫的,我好歹也是個兵部侍郎不是!”
陳羽輕聽出來李四海是覺得她今日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态度讓他在下屬面前丢了臉面,她看了看李四海,上前搖曳着李四海的胳膊:“李叔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不也是着急了才這樣。我怕你找不到人,皇上那邊你不好交代。再說我們早些日子找到人不就可以早些日子回京了嘛!”
“真是謝謝你為你李叔着想,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擔心我沒有好好找三殿下!”
李四海見過陳羽輕和陳雲吵架過幾次,每一次都是因為劉渡。他看着陳羽輕長大的,陳羽輕對劉渡的那點心思别說他了,就是連他這個貼身的侍衛也都知道明了的,早就不是什麼秘密私事了。
“不滿您說,我這次是偷跑出來的!”
“看出來了!”李四海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隻是因為陳羽輕的癡情無奈,更是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就要跟這個小祖宗綁在一起感到頭疼。陳雲對誰都有辦法,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就直接翻臉直把你往死裡逼,總有一種辦法解決你。可是偏偏這個女兒,軟硬不吃,唯一的辦法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
話音剛落,門口便有一大批人推門而入。
“真是誰都不把我這個兵部侍郎放在眼裡!”
李四海正自言自語的吐槽着,陳羽輕見那些人朝着她過來,連忙躲在李四海的身後,兩手緊緊的抓住李四海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