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玄音也早料到他會一直跟着她,在出街口的的時候特地轉身看了身後的由子辛一眼。她面帶笑意的朝着由子辛揮了揮手,見他不肯回去,鄒玄音兩手插着腰間賭氣嘟嘴。直到他轉了身她才漸漸齊平了嘴角,默默的看着他離開了才又繼續往鄒府去了。
如果知道這一轉身就是一輩子,由子辛估計怎麼也不會這麼聽話。世事弄人,相愛的人總會因為那些身不由己的理由來錯過彼此。也總有人會因為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被迫錯過。遺憾,愧疚,悔恨,想念,帶着這樣的愛情在心裡過了一輩子。
毫無懸念,鄒玄音還是帶着太後給她的令牌乖乖的回了宮殿。不過她進宮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讓她娘親出宮,換她自己來照顧皇後。太後沒有為難,答應侍寝後便讓鄒母回了鄒府,并且撤出了鄒府上下所有的兵力。不但如此,皇後和皇上還都各自又賜了不少獎賞給了鄒玄音和鄒府。一時間榮耀非常,登門祝賀的也絡繹不絕。
時過又年,又是中秋,鄒母獨自來到了皇後宮裡。玄音也早早的就到司溫宮裡等着鄒母。司溫和玄音一同坐在榻邊捯饬着手裡的手帕,司溫手把手的抓着玄音的手指着地方讓她下針,可是玄音每每下針的地方都會惹得司溫打手。
“玄音,你到底能不能用點心學。不教你你又死皮賴臉的纏着我,教你你又不上心。”
還不等玄音辯解,旁邊的丫鬟倒是先打起了圓場。
“皇後要是要用皇後自己的标準來規範貴妃未免就太嚴厲了些。雖說現在貴妃繡的不如皇後精巧,但是相比幾個月前的已經是進步很大了。”說着丫頭拿來了之前鄒玄音剛繡的那個“四不像”的繡帕遞到二人跟前。
這不看還真是對比不出差别,二人看了看鄒玄音手上的繡帕,再看看司溫接過來的那以前的繡帕,都不禁的噗笑了起來。
鄒玄音揪住司溫手上的繡帕從她手上抽了出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臉前笑道:“晴芸說的沒錯,姐姐未免太嚴厲了些。”
司溫瞪着玄音恨鐵不成鋼道:“你這肚子已經有八個月了,沒多久估計就要臨盆了。我倒是給小家夥做了不少小衣裳,隻是你身為母親,怎麼一件都沒有做。說到底還是自己女紅太差,不好意思給小家夥做小衣裳。”
玄音若無其事的繼續繡着手上的手帕,隻當全沒聽見姐姐的話。
其實司溫怎麼會不知道,玄音每次的繡帕圖案,最開始都是一個由字打底。然後再在上面繡上那些明眼能見的圖案,随後再收起來,誰也不給碰。她不說破。不是怕玄音難過,而是自己心裡一直過不去那個坎。因為自己沒有生育能力,才将自己最親近的妹妹困在這讓人窒息的後宮。當初她不肯答應太後的提議,哪怕是被軟禁在冷宮半年她也不肯松口半句。可是她心裡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她們二人有鄒府這麼大的一個牽絆,不是想自私為己就能真的灑脫做到的。她被放出冷宮的那刻她就明白了,最終玄音還是選擇了太後給的那條活路。這條活路不是她自己的,是整個鄒府的,還有她這個姐姐的。
鄒母來後,三人圍坐在一起話裡家常。鄒母來宮裡已經有半個時辰了,鄒玄音在她跟前隻當個沒事人一樣照常繡着帕子。隻司溫偶爾會看着她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司溫看得出來鄒母心裡有一大堆想說的話,卻無從開口。三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笑談了有兩個時辰,直至天暗燈起。
三人坐在院子裡的長廊邊看着天邊的那輪圓月不禁滿心感慨。
“以前你們姐妹倆每逢中秋就嚷嚷着要吃月餅,現在月餅多了也不見你二人去吃一口。”
“大概是吃膩了,也就沒有小時候那樣的憧憬了。”鄒玄音看着旁邊矮桌上放着的幾盆糕點,隻是撇過一眼,便毫無留戀的轉移了視線。
中秋節,好像一直在鄒玄音的生命力是很重要的節日。小的時候中秋家裡是最熱鬧的,除了日常玩的幾個好友姐妹之外,每次還會有遠一些的親戚也會帶着小孩子過來一起吃飯,那時候是最開心熱鬧的。長大一些後,每次隻有中秋節才可以見到姐姐,自然中秋就成為了她每年最期盼的日子。姐姐是宮裡的皇後,榮耀她不懂,但是她知道每次去宮裡都會有最好吃的糕點和各種稀奇玩意帶回來,她每次滿載而歸的不是包袱裡的東西,更是滿心的歡喜。再後來,就是她再也不過中秋了。她不挂燈,不供月,隻是過來與姐姐和娘親說說家常,再無其它。
時間過的很快,鄒母也要離開宮裡了。鄒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玄音,可是她不敢提那個人,也怕玄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起波瀾。
“娘親,子辛近日還去府上嗎?”
到底隻有當事人可以打破旁人小心翼翼維持的平靜。鄒母看了一眼司溫,然後悻悻的點了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