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秦往虞初跟前走了幾步，見她沒有退讓，腳步開始跨得大了一些。

“你是替他謝我，還是真心想謝我？”

“替他？”虞初眼珠翻滾斜視沉默，“牽瓊是師傅親自教給你和我的。我們一起配置解藥時，我跟你提過，這裡面有一兩種草藥是在北齊沒見過的。”

“你說的話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王世秦想伸手，懸在半空許久又自覺縮了回去，“本來這是給劉渡準備的，可是我後來想了想，劉渝好戰又無能，倒不如給自己留一個對北涼有些益處的劉渡。”

王世秦含情脈脈的看着虞初，他至始至終都不肯承認，他是因為擔心劉渡若是出事，她會不會做傻事。包括這次，在虞初來之前，他就已經差人準備好她要的東西了。

虞初看到剛剛王世秦坐的那張椅子旁邊有一個小盒子，她不假思索的走過去拿起來打開。

“多謝！”

虞初收起盒子就準備離開。王世秦的目光随之所動，肢體沒有半點語言。他的款款深情與心事，一直被他壓抑在心裡。

“毒不是你下的，我知道。要不然你不會一直想往他胸口處踹。你是想把他身體裡的毒素給逼出來。”

王世秦苦笑：“這解藥是我盤問了三四個人才得到的，王世明雖然壞，但是他嘴嚴的厲害，不容易呢！”

虞初停住腳步頓然扭頭，眼角明顯濕潤起來。

“我都快習慣了你對我的好了，這樣不好。”

“那你跟我走好不好，我食言帶兵過來，我怕萬一……萬一你真的答應……”

虞初看着滿臉期待的王世秦，驟然變得心虛。她一直知道王世秦的心思，以往随便搪塞就都過去了。王世秦并沒有锲而不舍的提過什麼，她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哪怕知道，起兵要人也是他給她在北齊精心策劃的體面，她還是想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虞初心虛又自責，眼角的淚水不自覺的滾了下來。

王世秦看着虞初糾結難過的樣子，慌了神想要上前去幫她擦幹眼淚。可是看她緊緊握住的那盒解藥，他還是忍住了。

“不走……也沒事……”王世秦聳聳肩眼睛立馬紅了一圈，“我其實在你走的第二天就開始後悔了。我後悔為什麼我要故作大方放你離開，我後悔為什麼我這麼不勇敢，我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直接殺了劉渡！”

虞初聽他說的話哭的更厲害了，她知道他所有的狠話都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一直護着她，永遠不把問題抛給她承受。可是，她給不了回應，她更給不了他想要的，哪怕隻是一句安慰的話。

“你若是真的後悔，這藥，就不會給我了。”

王世秦歎了口氣笑了笑，他食指輕輕劃過眼角：“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一直都是眼亮心明的那個。他到底比我好在哪裡，為何你的眼裡隻有他。”

虞初模糊的盯着王世秦，那句“你也很好”始終沒有說出口。

“他那次失蹤，是我做的！”

虞初驚詫的看着王世秦，她一直默認那是王世明的手筆。或者換個方式來說，她沒有懷疑過王世秦。

“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很卑鄙？”王世秦自嘲苦笑道，“我嫉妒他嫉妒的要死，我又怎麼大方的起來。明明是他先放棄你的，他知道你在我這，這麼多年就是不來找你。可是，即使如此，你看到的還隻是他。”

“那你為何又要救他？”虞初的聲線已經變得哽咽起來。

王世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将臉轉過去一些。

“是啊，誰知道呢！”

平靜一會後王世秦從胸口掏出來一封信箋給了虞初：“你當初說，想看到兩國百姓能過上平靜的日子。這是我給劉渡的回答，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一起帶過去吧。”

王世秦看着虞初，見她眼淚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故作輕松道：“這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不隻是為了你。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是認可劉渡的。我征戰多年，早就想回歸和平了。至于那五座城池，是劉渡早就答應給我的談判條件。即為君主，自當為百姓多謀些他們想要的，何樂而不為。”

“你主動找的他？”

“是他來找我的。”王世秦心疼的看着虞初，“如果他保護不了你，我是真的準備來帶你走的。”

“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虞初看到王世秦右掌中間有一條深深的刀痕，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這傷……怎麼不讓他們包紮一下？”

王世秦看了看手毫不在意：“沒關系，不過是皮外傷，王世明不敢對我下毒。”

虞初再一次聽見王世明的名字，臉上稍顯不解道：“他心思深沉，想法也是變幻莫測。此刻對你好，下一秒就能刀尖對着你，為何不斬草除根？”

“留在身邊還有用處，他不是一個好弟弟，但卻是一把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