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觀察到神像的腳一直沒有離開過蓮花座,似乎行動有礙,于是選擇先将一旁的石虎解決,劍光劃過,金石相抵發出了刺耳的鋒鳴,卻隻在石虎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刮痕。
看來若隻是普通的劍法無法傷它分毫,秦川動用真氣彙聚劍身,後撤一步閃過迎面而來的虎尾,趁着它轉身的間隙劈開塵霧,劍意直襲而去,成功劈斷了一條後腿。
有用!
若是先毀去石虎的四肢,便能限制它的行動,秦川打定了主意正要繼續追擊,卻餘光看到頭頂上方一道黑影迅速地籠罩下來。
石虎受損,神像将手中精緻的如意像錘子般握住,狠狠砸向秦川,一聲巨響後,煙塵四起。
“道長!道長被砸死了!怎麼辦,我們也會死嗎!”兩隻小鼠已經吓得腿軟,跪坐在江夢歸身後,哭腔中帶着顫抖。
話音還未落,衆人眼前劍意突現,一時間竟是将周遭塵雨斬斷,劍光過處,血色的邪氣如蟲蟻般退散開來。
如意砸下之時,秦川周身的庇護發揮了作用,一時靈力湧動,電光火石間,秦川将其吸納賦予劍身,拼盡全力正面接下了這一擊。
衍心劍第三式,劈風斷浪,雲退煙銷。
斬塵煙。
沒想到自己生死之間,下意識使出的還是這一式,秦川沒有時間感懷,隻見面前的石如意已經被劍意拆分的七零八落,連帶着山神像的左手也碎裂得隻剩半隻手掌,那雙俯視的眼神不再慈祥,反而被微笑的嘴角襯得更加詭異冰冷。
如此強烈的殺意,秦川還是第一次從一座沒有生命的石像身上感受到。
他感到自己周身的金光已經逐漸暗淡,而山神像隻毀了一隻手,身後的石虎也依舊伺機而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秦川回過頭,見江夢歸未曾挪動一步,金色紋路的護陣罩在頭頂,真的如龜甲般擋下了所有攻擊,隻是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與前輩同行以來,她的神色一直是淡然又有些憨态的,即便是身份遭到揭穿,神态也是稍有張揚變得愉悅快樂,從未有過這樣認真的模樣。
江夢歸一定知道些什麼!
“前輩!它的緻命之處在哪裡!”秦川果斷喊道,神像與石虎沒有給秦川求援的時間,前後夾擊而來,秦川堪堪避過,又擡劍擋下接踵而至的攻擊,一邊運功護住心脈。
山神之力果然不是他一個還未結丹的小修可以擋下的,秦川強撐着後撤,退回陣中。
“前輩......”
“我不知,她腳底的蓮花座或許是關鍵,我能從中感應到生靈之息,也許......”江夢歸眼神撇向腳下的小鼠,“也許是沈惜君。”
一股暖流運便秦川的周身,仿佛有一股外力将他自身的靈力推動,運行,緩緩融入其中,方才戰鬥中心脈所受的創傷也迅速恢複。
“這些靈力你先運功化用,剛才那一劍斬得不錯,若能以這種攻勢,你可以赢下。”江夢歸語氣肯定,一邊繼續擋下兩座石像兇猛的攻擊,為秦川争取調息的時間。
化用了前輩的靈力,秦川感到自己一時竟是又回到了半年前的境界,劍勢如虹,心劍合一。他不再猶豫,拔劍刺出!
衍心劍第四式,人間所似,飛鴻雪泥。
踏飛鴻。
湛藍色的身影如鴻雁般足下輕點,閃過石虎的爪尖,又踩上虎身借力而上,劍光毫無遮掩,直擊神像腳下。
山神像另一隻手臂橫掃而來。
秦川餘光瞥見,立即運力半空轉身躲過,眼見着沒了踏腳之地,他索性落在神像的手臂上,順着它身體的方向直奔頭部。
“菩薩!仙女!道長他真的能赢過山神娘娘嗎?不對.....沈郎又為何會在娘娘的坐像内。”望着上空秦川與神像纏鬥的身影,鼠七妹揪着心,擡頭問向身邊這個一開始滿是敵意,現在卻看不透目的的紅衣少女。
“太多的事情我無法告知你,但是你們認知中的‘山神娘娘有求必應’,從一開始就是有代價的。”
“代價......是什麼?”
“山神回應了問題,事後必要來還願,奉上貢品,但若沒有來還願呢?”
鼠七妹打了個寒顫,她不敢細想,耳邊江夢歸替她說出了答案。
“就會如沈惜君一般,成為山神娘娘的‘食物’啊。”
神像面貌盡毀,額頭的鹿角已被斬斷一根。
“他身為流匪成員,心悅于你,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逃脫桎梏。”
主像有損,于是虎像不再試圖擊破江夢歸的護盾,而是回身與神像配合圍剿秦川。
“于是他從村民口中聽說了山神的傳說,前來問詢,但他終究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需要還願的規矩。”
秦川以一敵二,劍意逐漸慢了下來,他壓下口中血腥,準備避過石像的攻擊,争取直擊要害。
“與你心意相通的那一晚,他心願達成,今天早上取得丹藥後,他急于逃亡,又怕同夥追蹤,于是躲進山神廟,卻沒想到自己已成了活生生的貢品。”
“若要貢品的話,他奉上手中的丹藥便好了,還有什麼比性命還重要?他怎麼這麼傻!”
“誰知道呢,”江夢歸喃喃道,“這世上終究癡人多......”
秦川用最後的力氣繞道蓮花座前,劍光橫掃而過,直接将蓮座橫批開來!
第五式,關山飛雪,他鄉失路。
渡關山。
斬斷蓮座的一刹那,神像如失了神的木偶,搖搖擺擺地倒下來,潰散一地。
蓮座的空隙裡,面無血色的清瘦少年陷在其中,手裡還死死攥着一個潔白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