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列!”
随着一聲命令,又一隊将士換下了弓手,用手中特意加長過的長槍繼續刺向那些爬到過半的怪物。
看來陶将軍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準備完全,盡量不叫手下做無謂的犧牲,四周城門緊閉,一線之外便是恐怖的刮撓與嚎叫之聲,伴着将士們的喘息和嘶吼,秦川的心跟着陶将軍的眉頭一同越來越緊。
守城之戰持續了整整三天,陶統不眠不休,眼底已經布上血絲,幹裂的嘴唇微微抖動着,發下一道又一道軍令。
“屍傀無止無休,我方的将士卻是血肉之軀,道長眼下可有妙計破局?”
秦川的手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險些要撫上自己的劍。
【不可妄動,不可拔劍。】
【所見種種,皆為虛幻。】
但當力竭的士兵慘叫着從城牆上跌落,被屍傀啃食殆盡後化作其中的一員時,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融入進這段記憶之中,如果他真的在場,真的拔劍相助,是不是就能有所改變?
他沒有妙計,他自知不是什麼聰明的人,而後世的記載中也沒有明确消滅屍傀的方法。因為這種邪法一經現世,便被投入到戰場之中,起初隻有區區幾百隻試驗品,在所向披靡地達成了第一場勝利後,戰俘成為了新的犧牲品,軍團人數翻了幾翻,緊接着沒有任何喘息便順江而下,接連攻下了數座城池。
陶統隻是個普通的凡人将軍,他能第一時間挖戰壕,鎖城門,避免己方的人員損失,已經是能做的最大程度的掙紮。
他隻聽聞過屍傀大軍的種種可怖行徑,受圍之前向自己能聯絡的城池連發了十幾封傳信,以求設法支援,但直到現在,無一回信。
很快,陶統便知道了其中緣由,因為遠處天際逐漸飛來了一隻髒兮兮的,看不出品種的黑鳥,露着骨頭的鳥爪勾着一隻木匣扔了下來,随即它抖着本就稀疏的幾根羽毛落在城牆之上,用一隻快要從框中掉出來的眼球盯着城牆上的守軍們,歪頭用怪異而沙啞的嗓音叫起來。
“嘎!嘎!有趣,有趣!能以□□凡軀擋我精心制作的軍團,你!肅昌城!嘻嘻嘻嘻嘻,我想,嘎!換點新玩意兒......”
未等這怪鳥講完,陶統一劍将它令人作嘔的腦袋砍下。
“滾。”
鳥頭落在地上,依舊發出桀桀怪笑,剩餘的軀體搖搖晃晃地撲騰着翅膀飛走了,隻把那木匣留在原地,打開一看,裡面是肅昌城所發出的所有求援信件。
它們一封也沒能送出。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猖狂的勸降信,陶統隻掃過一眼,便氣得将那張薄紙捏爛。
“歪門邪道的東西,本将還不屑與你們為伍!”
“嘎!”鳥頭再次叫了起來。
“求援?癡心妄想!将軍若識時務,便速速開城!我叫城中百姓少些痛苦,否則......嘻嘻嘻嘻嘻嘻!啊,本座并非鐵石心腸,十分感佩蝼蟻掙紮的勇氣,便給你們一份禮物吧。”
大概是本體漸飛漸遠,鳥首開始腐化,消散,辨識不清的血肉中冒出最後一句。
“第一個獻城之人,本座保他人身,賜仙法......永生......不滅......”
“妖道惑我軍心!”劍鋒插下的一瞬間,詭異的低語煙消雲散,隻留下面對一地飛灰怒目圓瞪的陶統和幾位神色各異的心腹将領,緊接着下方又來報。
城西永阜門受到圍攻,盡管使用了預備好的滾木和油盡量拖延住了對方,但還是有幾隻兇猛的屍傀爬上了城牆。
“它們見人就撲上來啃食,我們隻得......趁着它們抓着一個人的時候,将人和屍傀一同推下去。現在,永阜門的兵力已經減員了一半,将軍,這該如何是好!”
“我先帶一隊親兵支援西門,此處還要勞煩諸位了。”陶統顧不得再做其他指示,隻是向着秦川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抱拳拜謝,而後又立刻向其他人補充道:
“方才那些妖言,外傳者,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