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呢。
秋白亦頓了頓,說起自己發現的問題:“從一開始我們遭受的襲擊,并不是來自于車廂内的乘客,當然也不排除是其他車廂的乘客下手。”
林萬鵬先是觀了一下他的神情,确定不是被驚吓到後,才點了點頭。
“乘客姑且不論,按照15分鐘的規律,我懷疑襲擊應該是遊蕩在列車外的詭異,但不清楚有幾隻,或許一隻,或許很多隻,或許無數隻。”
畢竟三次襲擊的方式都不一樣,很難下判斷。
但聽着林萬鵬的假設,衆人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列車外圍繞着無數隻虎視眈眈的恐怖詭異,就等着将他們一口吞噬掉……不禁讓人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這時,旁邊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乘客,也要警惕。”
秋白亦回頭,看見衛庸正雙手環胸地靠坐在另一邊的空餘位置上,與他們就隔了一條過道。
若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座位本來是一名玩家……的無頭屍體,在第二次的襲擊中不幸被摘掉了頭顱,現在再看,那具無頭屍體好像憑空挪了一個位?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衛庸微擡眼,對上他的眼神,那雙黑沉如寒的眸子仿佛在說:有事?
秋白亦:“……”
大佬不愧是大佬。
後排的林萬鵬沒發覺他們的小動作,隻在見到衛庸坐近過來時,倏地眼前一亮。
衛庸的厲害他是一直都知道的,但性子是真不好接近,且喜歡獨來獨往,上一輪與他同在一個遊戲副本時林萬鵬就清晰地認識到了這點,當時主要就是靠着衛庸才成功通關副本。
再回想上一輪副本中也沒見衛庸說過幾句話,單獨行動居多,别人想找他暫時組隊都被他給無視掉了……
林萬鵬突然後知後覺,這樣的衛庸方才竟然會主動救下秋白亦?
當然,也多虧了衛庸出手。
林萬鵬沒糾結過多,瞧着青年即便是遭遇了一次襲擊差點死掉,卻仍冷靜自持毫無驚懼的模樣,暗忖這應該也是一個因素吧。
他能注意到青年,按理說,衛庸就更不可能會忽略才對。
不管怎麼說,有衛庸在,無疑是在林萬鵬心裡落下了一根定海神針。
林萬鵬接過話茬,面容凝重道:“乘客确實要注意,我們的任務是活過6小時,從這點上就能看出這是一個生存逃亡類型的遊戲副本,說不定到最後的時間段,這些目前看似沒啥危害的乘客會突然暴起,成為我們最大的威脅。”
“到時候,無論是列車外,還是車廂内,都将變成無解的死亡之地——”
不是他危言聳聽,而是真實情況确實有可能會這樣,雖然他上一輪副本并非逃亡類型,但卻在現實中看過官方總結并公布出來的情報。
所謂的遊戲副本中,不存在沒有逃生機會的規則,隻不過是妄想罷了。
話落,空氣徒然一片寂靜。
林萬鵬扯開嘴笑了笑,說:“被吓到了?或許沒有那麼糟糕,畢竟這個副本的難度隻有二星而已。”
但他這句話并沒有安慰到其他人,包括忍着恐懼靠近過來想要抱團的其他人,豎起耳朵聽到這一番言論,無一不是蓦地打了一個哆嗦,感覺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然後神經質地左看右看,目光驚懼地盯着那些乘客,害怕下一秒乘客就會撕破正常人的僞裝猛撲過來。
坐在秋白亦旁邊的李曉芸,身子更是抖得厲害。
但她是比較幸運的,除了第二次被秋白亦拽着躲在了座位下面,其餘兩次襲擊都沒有被盯上,隻是這幸運還能維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秋白亦倒沒有被他的話吓到,擡頭環視了一圈車廂内有說有笑的乘客,似乎從剛才開始,這些乘客就對他們視若無睹,自顧自地演示着仿佛未發生事故前的場景。
老實說,這一幕也挺驚悚的,畢竟車廂内全是迸濺的血液,以及死去玩家的斷肢殘骸,然而乘客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一樣,連帶着現在剩餘的玩家恐懼的表現,也全都無視掉了。
秋白亦記下這點異常的變化,緩緩舒了一口氣,目光投向側邊漆黑的窗戶,卻忽然一怔。
一隻小手自外面印在了窗戶上。
就在車窗外一片深邃漆黑的背景中,随着那隻小手的出現,漸漸地浮現出了熟悉的小女孩的身影,那雙渾圓可愛的眸子牢牢盯着隔着一片窗戶玻璃的秋白亦,歪了歪頭,小嘴輕輕揚起,無聲地對他說:
——囡囡最喜歡哥哥了!
“!”
秋白亦悚然一驚,然眨眼之間,突兀出現的小女孩的身影又如同幻象般消散不見了,仿若錯覺。
——但他可不認為那會是一個幻覺。
秋白亦擰起眉,卻還未來得及沉思,心髒傳來了一絲悶痛感,喉嚨發癢難受,忙不疊捂住唇,壓抑不住的咳嗽聲從指縫間傳出。
“咳咳咳……”
顯然這是受驚引起的反應,秋白亦習以為常了,哪怕刺眼的鮮紅從唇角溢出,也能面不改色地咽回去。
總是淺淡無色的薄唇終于染上了一點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秋白亦擡起頭,就見周圍幾人擔心地看着自己,不由虛弱地笑了一下。
“沒事。”
“這怎麼可能沒事!”
猜到青年可能身患絕症的林萬鵬,面色尤其複雜。
就連衛庸也不由得側目過來。
秋白亦搖搖頭,渾然不在意地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無所謂說道:“真的沒事。”
隻是他這一副蒼白脆弱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逞強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