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手掌,手指和手心上有幾道鐵鏽刮痕。
擡眼再看,門把手已經由銀白色的不鏽鋼變成了鏽迹斑斑的銅鎖,暗棕色的鐵鏽花挂在上面被沈清握下來不少。
白色木門變成了一扇實心鐵門,門上各種不知名的污漬和抓痕,最深的幾道抓破了外面的鐵皮,露出了裡面生鏽的鋼闆。
沈清退後幾步,打量了一下四周。
照目前的這個情況,他應該是被困在了這個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裡。
說是房間,其實叫牢房更加合适。
還不如牢房。
這是一個沒有窗戶的逼仄空間,四面水泥牆以及天花闆上滿是髒污,還有某些液體濺射上去遺留下的痕迹。
地面上黏糊糊地積着黑黢黢的髒物,不知道是什麼,提腳的時候還會拉出惡心的細絲,要斷不斷,黏膩地粘在腳底。
唯一一個跟外界的通道就是鐵門上那個隻夠露出半張臉的方形洞口,此時也被一層鐵片遮擋住,沈清試了一下推不動,應當是從外面扣上了。
他靠近那個洞口,腐臭味夾雜着腥臊氣,混合了千奇百怪的難聞氣味從縫隙沖進了鼻腔,稍微承受能力弱一點兒,當場就得吐個昏天黑地。
想到這,沈清厭惡地看了眼腳下,手指勾了個符咒向下一壓,黑色的油狀髒物迅速遠離,清出一個半徑一米的半圓形幹淨地面。
整個房間四面都是紮紮實實的水泥混凝土,牆體很厚,靠炸藥恐怕都得加大份量,想要不弄出大動靜破牆而出,難度很大。
況且外邊情況未知,貿然打開太不明智。
沈清思考了一會,決定先弄掉擋住門上那個洞的鐵片,觀察一下外部環境。
他兩指一甩,指尖上的靈氣立即化成了一道刀口一樣的火刃,剛要動手往鐵皮上切,沈清忽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動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上面挂着的青銅鈴铛又是一抖,叮鈴鈴輕響了一聲。
沈清看着它心中一動,食指撥弄了一下。
“叮鈴鈴——”
他把火刃收了回去,握着手機看向鐵門上的門洞,誰知門外卻始終沒有動靜。
沈清感到有一絲奇怪,一般能聽見鈴聲,謝甯跟他的直線距離就不會超過兩千米,大概一分鐘之内他就能看見那個彈射過來的粉色炮彈。
他耐心地又等了七八分鐘,終于聽到鐵片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沈老師?”
果然是謝甯,隻是他的語氣像是有一點點不太确定。
沈清“嗯”了一聲。
話音未落,一根勁瘦的手指頭伸了進來,捏着鐵片的一角像撕紙片似的一拉,鐵皮就被撕開卷到了一邊。
一雙狡黠的眼睛朝裡看進來,看見沈清,眼睛彎了彎:“啧,總算找到你了。”
“往後站一點。”
沈清依言後退,下一秒鐵門中心的鋼闆倏地變形凸起,鐵門發出了一聲悶響,呯——
鐵門外的鎖頭斷裂,門扇咯吱咯吱地慢慢轉靠在另一側的牆上。
門外的謝甯這回沒倚着牆,估計也是嫌髒,他控制了力道,盡可能減小了開門的聲音。
“沈老師,你運氣不好,”謝甯抱着手笑,“怎麼一進來就是囚犯待遇?”
“這裡是監獄?”既然謝甯能找到他,那肯定已經探過這裡的一部分,他也省得再費工夫。
謝甯:“不是,但也差不多。”
“你自己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沈清走出牢門,外面光線稍微亮了一些,他本能地尋找光源位置,果不其然,發散光芒的光束是從頭頂上射下來的。
光芒口是一個巨大的圓,直徑足足有一兩百米,似乎是自然光,但此時不知道是不是時間的原因,光區雖然大,亮度卻很低,視野之内都像是籠罩着一層青色的霧。
借着這微弱的光線,沈清看清了他所在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這裡是一個上窄下寬的雙曲面結構,很像大口的半個葫蘆,非常地大,幾乎堪比一座古羅馬鬥獸場。
而曲面的面上,架着一圈圈平行的環形走廊,廊與廊外觀上并不相接,連通點應當在曲面上後的某個房間内。
無數個密密麻麻的牢房跟沈清身後的這間一樣,正處于曲面後的夾層中。若把所有的鐵門都打開,那感覺就如同身處一個被窩起來的蜂巢内部。
下曲面上橫着三道大鐵盤,八隻鐵臂一樣的走廊在建築中心彙聚,形成一個八角形的巨大區域。中間這道正好在二人所在的位置,另外兩個一道封住了葫口,一道深壓在葫底。
底部漆黑一片,不知道下面有什麼。
謝甯饒有興趣地跟着擡頭向上看:“異事局找的這地方,有點兒意思。”
沈清背在身後的手裡,手機屏幕的黑色忽然幾不可察地閃了一瞬,黑屏快速變灰又黑了下去。
與此同時,控制室裡的衆人接受到了從妖瘴裡傳回來的數據。
屏幕中,兩條線自綠點兩邊出發,畫出兩個龐大的圓,組成了一個環,然後向四周緩慢放射延展,逐漸形成一張線稿似的空間三維模型,不過隻到綠點上下不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絕大部分仍然是一片空白。
“果然跟袁科那次進去的路線不一樣,”外面控制區有人哎了一聲,“打起精神來吧我親愛的同事們,要打全新副本咯!”
“不對。”袁術眉心一皺,眼睛緊緊盯着屏幕上的那兩個圓,一字一頓道。
“這根本不是[歸途]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