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那團黑霧忽然很輕地動了一下。

“哥？”

沒人回應，周圍一片寂靜，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原來的那個鐵籠子裡。

“南、南南？”

“昂。”

半米之外的地方，傳來了圖南的聲音。

因為即将到來的速降齊旭精神緊繃，完全沒聽出這個回答的敷衍，這個時候有個活的在身邊，哪怕隻是個小孩兒，他也安了點兒心。

“南南，哥哥去哪兒了？”

“上面。”

霧很濃，半米之内也看不到人，不過聲音很清晰。

齊旭很懵：“哪個上面？”

霧氣那邊“啧”了一聲，“哥哥~”

兩秒後，齊旭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回應：“嗯。”

沈清說話嗓音本來就輕，隔了一塊鋼闆就更模糊了：“怎麼了？”

謝甯：“上面有什麼？”

平坦的籠頂上很空，沈清蹲在正中心的地方，他用了一個小術法驅散那一小塊範圍的霧氣，跟鐵籠勾連固定的鍊環上出現了幾個字，看起來是機械刻印上去的。

沈清輕輕念出聲：“Line.2。”

“什麼男圖？”

沈清往旁邊一掃，一隻粉色觸角狀的東西從下方攀上來，明明隻有圓圓的一條，折起來跟他下蹲的動作一模一樣。

等不到回答，觸角尖尖上長出了一顆眼珠，圍着鍊環看了一圈隻認識個“2”，又問：“哪裡有圖？”

沈清看着這根奇怪的東西沉默片刻，忽然腦子裡想到了圖南脖子上那塊阻隔妖氣的官方木牌。

沈清問謝甯：“圖南的妖感值很高嗎？”

小觸角揚起尖頭：“能扛得住我的降靈，所謂的妖感值遠高于普通人。”他輕咳兩聲，“當然了，主要還是我有分寸。”

是個人都聽得出謝甯語氣裡的自誇，沈清故意說：“那龐平……”

“不賴我，他車開到你樓下就隻一口氣了，”謝甯辯駁，“五髒六腑都被吃沒了。”要不是急着打探消息，這種殼子他才不用。

“轟——”

鐵籠突然搖晃了一下，像是即将下落的前奏。

沈清靈巧地起身，後撤一步穩住身形，快速掏出一張符紙踩在腳底将自己定在原地，那根觸角頭部長出一隻手，墊在沈清腰後扶了他一把。

片刻之後，鐵籠再次驟然下墜，疾速穿過八角鐵盤上的空洞，砸進了漆黑的團團濃霧裡！

——

異事局内。

技術科吳铎拿着電話聽筒大氣都不敢喘，對面足足沉默了一分鐘，他汗都要下來了。

沒人關注也沒人體諒他，其他人員的注意力全在各自手裡的工作上，鍵盤敲打的聲音沒有間斷，緊張的情緒絲毫不亞于吳铎。

主屏幕上，新妖瘴[培養皿]的3D線稿模型完善了兩條新路徑，一條向上，一條向下。

上面那條的兩個綠點不知道什麼原因停滞了有段時間了，而下面那條……多出了兩個未知綠點。

這意味着沈清留在療養院外面車上的兩名無辜群衆也進了妖瘴之中，這屬于他們技術科控制工作的重大失誤。

好在這五個人的各項身體指征反饋依然正常，事情看起來還在掌握之中。

“褚科長，”吳铎小心翼翼地開口，“袁科說了，不能強行終止氣泵的妖氣供給，您和袁科屬同級，如果非要這麼做，得拿到林局的批準。”

“呵，”褚士欽冷笑，“袁術就是這樣交代你的？”

吳铎沒敢回答。袁術走之前确實是這樣說的，這次考試出了這麼大的突發情況，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褚士欽那裡，他不經上報違規帶趙一柏入瘴，褚士欽一定會攔。

要是他攔，就拿“同級”來壓，再不行就直言拒絕褚士欽跨部門指揮，想插手先去找林宿封批準。

吳铎心内祈禱褚科長别再說了，他可不想跟上級說那麼針鋒相對的話，即使這話他隻是轉達。

“嘟——”

對面直接挂斷了電話。

吳铎剛松一口氣，控制組的劉昶就急促地叫了他一聲：“吳铎！”

吳铎話筒一扔。

“你快看！”

劉昶面前的屏幕上顯示着一張動态柱狀圖，圖上監控着妖瘴的多個數據，每一個都在極小幅度地上下波動，幾乎看不出變化，隻有一項在緩慢地直線上升，由綠變橙，過不了多久就要飙紅。

那項數據排在第一，柱圖下标着：妖氣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