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幼崽狀況越來越不好的情況下,明德和茜娅悄悄進行了一波讨論,坐以待斃不是他們的選擇,既然常規的手段無法解釋幼崽的困倦,那麼隻能讓明德帶着幼崽前往鲛人的祖地。
聽到這話,林引青也沒有别的想法,隻是乖巧點頭。
尤土的眸光一閃,大腦終于運轉一回,塔斯曼海域中心,他記得很早之前,鲛人還在塔斯曼海域的時候,那是他們聚集的基地。
上面裸露出一個小小的島礁。
潔白的沙礫讓它像是藍色鏡面上面裝飾的白色和田玉。
加徳和尤土對視一眼,彼此都知道了這話背後的意思。
經過祖地賜福的幼崽,對方的血脈可以充分被激發,也相當于是一種承認。
隻不過經過一方賜福的幼崽,可能就得不到另一方的眷顧了。
這相當壓制住幼崽身上的龍族血脈,在歲月的長河中,對方身上的龍族血脈極有可能不會得到表現。
茜娅擔憂的也是這一點,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加徳和尤土,他們對幼崽的照顧愛護肉眼可見,隻是擔心他們不會掩飾,讓幼崽看出端倪。
龍族每個龍都對自己的血脈十分自信,連帶着對鲛人血統的不屑。
他們單方面也覺得崽崽會更喜歡龍族血統。畢竟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原型體型也比鲛人不知道大多少倍。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加徳他們太吵了。
本來他們是打算再等幾天的,這些天天氣不好,明德感知到海上的暴動,即将有風雨到來。
可是他們也擔心幼崽一睡不醒。
最終還是決定趁着今天尚且平靜,明德帶着小幼崽入海。
明德:“你們兩個可以跟着我們。”
“但是你們不能落到中心島礁上。”
以往鲛人把龍族從塔斯曼海域上空飛過的行為都視為挑釁,明德這次不可謂不是讓了一步。
加徳切了一聲,嘴上依然不饒人,“我們肯定要跟着你的,不然你把崽崽拐走了怎麼辦,回程我們要帶着崽崽一起飛回來。”
他看向面容潔白的幼崽,道:“想不想騎大龍?”
回答不想,加徳爹爹肯定要傷心的,于是林引青點點頭,“想。”
加徳哈哈大笑,眉梢朝着明德一挑,其中的得意簡直要飛上天了,“那爹爹就帶着你飛回來!上次那個沖天飛好不好玩?”
“咳咳!”
尤土餘光一瞥,門口某個暗紅色的身影存在感十足,他的心髒咚咚巨響,隻來得及咳嗽兩聲提醒一下,就聽到他們嚴厲的雌龍嬸嬸輕哼了一聲,“沖天飛?好玩嗎?要不要帶我一個?”
加徳:“!”
他以一種極其緩慢又生澀的速度回頭,咽了咽口水,“我剛剛……那是和崽崽在說笑呢。”
茜娅一巴掌将他扇開,占據了加徳辛辛苦苦搶到的最近位置。
她輕輕伸手抱住了幼崽,“健康回來哦。”
林引青感受着屬于茜娅叔祖母的溫柔,是不同于加徳爹爹的柔軟細膩,是很久之前他幻想的屬于自己母親的親近愛護。
是他看過自己的母親也這麼溫柔地将自己的弟弟納入懷中,輕聲安慰。
他實在不是一個很讨人喜歡的孩子。
現在占據了别人的身軀也不敢說出實話,總是貪戀着别人的親情。
相處越久,越愧疚,越舍不得。
他低聲道:“對不起。”
茜娅揉了揉他的頭發,微笑道:“說什麼對不起。”
“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
那些在他心中快要被抿爛的話語像是堅硬的石塊哽在喉嚨處,讓他發不出聲音。
是他自私卑劣,享受了别人親人的疼愛,是一個貪婪無恥的小偷卻還想妄圖在他們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我有罪,我忏悔。
無人看到的角落,一滴珍珠滾落在長絨地毯上。
茜娅要留下看守龍島,叢燚無法下海,所以一行四個生物,兩個飛的,兩個遊的。
塔斯曼海域雖然不比蘭格裡斯海域遼闊,海水溫度卻更為溫暖一點,林引青遊的十分娴熟,畢竟之前那些天不是白白在海上度過的。
倒是加德他們時不時就會在上空喊道:“大尾巴魚,你好意思遊那麼快嗎?”
他們崽崽被落下了喂。
明德不想說話,他這是為了估算幼崽的速度,以此來判斷對方的身體素質。
縱使鲛人群裡面已經很久沒有新生命誕生了,但是按照明德的記憶來看,他們大概還需要一天就可以遊到中心地域,這般速度在鲛人幼崽中是不算快,但是也遠遠不算弱胎。
那股熟悉的疑惑又蔓延上來。
沒過多久,林引青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困意,他就像突然失去電量的電池,上一刻還在擺動的小尾巴一下子變得軟綿綿,整條魚往下沉。
把天上的兩個大龍吓了一跳。
明德及時接過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的小崽子,仰躺着将幼崽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對方握住小拳頭,呼吸淺淺,明德輕輕笑道:“你這入睡速度真是……”
他操縱着海水推着他們往中心地段飄去。與此同時尾巴輕微擺動,幾乎不會影響幼崽的睡眠。
加徳和尤土看到這一幕,簡直牙都快要被咬碎,酸溜溜的,但是也不敢下去驚擾幼崽的睡眠,隻能跟着明德前往塔斯曼海域中心的島礁。
等到林引青醒了之後,他們已經能看到細白的沙礫了,明德抱着他踏上了沙灘,兩隻龍不被允許落地,所以在天空盤旋。
連一些鷗鳥都被他們霸道地趕走,生怕被幹擾視線,然讓明德這條心思多的大尾巴魚拐走他們的崽崽。
林引青抱着成年鲛人的脖子,有些好奇地觀望着周圍的環境。
隻是一個很小的島嶼,他甚至能從矮小的植被樹木縫隙中看到後面的海岸邊際。
明德低頭安撫了他一下,走到一個被海水淹沒的地帶,靠近陸地的海水是淺淺的藍色,越往裡越深,最中央是無法捕捉的深邃黑色,無邊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