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旸王得勝凱旋,國王大舉開宴,這是每次勝利歸來的慶功宴,一個國家對這位王爺将軍的重視。
這次慶功宴後,夜晚大雪紛飛,在過後不久的的七日,雪冷人暖,街道已被清掃幹淨,來來往往都是即将過節的喜慶熱鬧。
而就在這天,小世子的生辰到了。
晴和萬裡,雪揚大地,樂陽城人行往與街道中,不多不少,能讓出一條馬車得過的小道。
檀玥今日襲一身藍衣配淡藍色發帶,坐在赤馬上,行于長街中。
作為世子的他有一個非常且特殊的愛好。他的衣服多得數不勝數,幾乎是每天一身衣服,昨天是紅色,今天是藍色,也許明天就是白色,後天就成了黃色,綠色等各種各樣。
當然紅色居多,熱情似火,他喜歡熱熱鬧鬧的。
陪在他左側的是一身黑衣的君珩。
兩人慢悠悠地騎着馬逛街。
檀玥嫌太安靜于是主動說話:“君珩,你别總穿這些衣服嘛,老了十歲!姑娘會不喜歡的。”
君珩:“……”
不該腦子抽了被這人拉出來逛街。
他“嘁”了一聲:“整天花裡胡哨就有姑娘喜歡?”
檀玥大驚:“你說我花裡胡哨?這才是我們這個年紀該穿的衣服好嗎?”
君珩波瀾不驚:“你對衣服這一門道很是了解。”
檀玥又恢複如常:“謝謝誇獎。”
君珩:“……”
檀玥不再計較也不反駁,回到剛剛嘻嘻哈哈的笑,腦袋往前一轉,鼻子一嗅:“好香。君珩你等我一下,我去買個包子。”
君珩:“整天就知道吃。”
“總比你每天練槍好!”
他下了馬,小跑過去那飄香四溢的地方。
“唉包子咯!新鮮熱乎的肉包子!”
即便這是在大雪天,也擋不住這些小販的吆喝聲。
檀玥走到包子攤前,看看蒸籠騰騰冒着熱氣,笑問:“鐘叔,這麼冷的天還來賣包子啊。真香。”
那個包子攤主是個中年大叔,聽見檀玥問,“呔”了一聲:“沒辦法,家裡人都靠我養活呢。”
這鐘大叔也是個爽快人,說完就燦燦笑道:“況且冷天吃熱包子才暖身子不是?小世子,這次買幾個?”
檀玥想了想,道:“三個吧,給君珩也帶一個。”
鐘大叔:“那個另外騎馬的小夥子?一個哪夠啊,鐘叔給你送一個,不要錢。”
見他說完就要動作,檀玥連忙道:“不不不鐘叔,四個就四個,又不貴,還是兩文錢一個吧?我給你。”
鐘大叔笑呵呵地道:“沒事世子,都是老顧客了,以後常來,照顧我生意就行。”
檀玥拿出錢:“那肯定,包子我就看你這一攤。好吃又便宜誰不愛,我當你最大的顧客!”
鐘大叔包好包子:“那好,我就一直在這邊,您出來往這邊一走就能看到我了。”
檀玥拿上包子:“得嘞。鐘叔生意興隆!”
等他提着包子步伐輕快地走到君珩那邊時,他頓住了。
君珩僵直地坐在馬背上,素來一副臭臉的他此刻有了裂痕,錯愕又臉色鐵青地看着自己馬前的人。
看那背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姑娘,一直低着頭,手裡卻捧着個壇子舉得老高。
檀玥眯眼,悄咪咪地繞過去看那少女的側臉。
怎麼看怎麼眼熟……
少女臉紅撲撲的,像極了紅蘋果,羞得臉話都不說明白。
“小……小王爺,這是小女親手釀的忘憂君,很,很好喝的!請您……您能收下……”
剛剛還在說君珩不會有女孩喜歡的檀玥此刻被打臉得内心炸裂無比。
他真沒想到君珩這種居然也會有人喜歡,而且對方大膽到當街送酒表達心意,并且還是他認識的人!君珩那小子能答應嗎?!
如他所想,君珩并沒有其他任何表示或答複。
姑娘舉得累了,激動的心也落了半截,終于肯擡眼去看,見自己心儀之人對自己突然的出現而神色複雜,甚至有些……不悅。
她頭又低下來,懷裡暖和的酒也因剛剛的動作冷了下來,就像她的心一樣。
檀玥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姑娘與馬上少年之間,無意地吹着口哨,然後裝作剛看見熟人一樣,驚訝道:“唉?小離姐姐?你怎麼在這?來給我堂哥送酒的?”
沒錯。這姑娘是檀玥認識的人。
陳家酒釀的老闆的女兒,這家酒家的忘憂君非常好喝,可能是老闆娘是外地來到京城的緣故,味道特别受檀玥喜愛,于是他經常來這買酒,久而久之不僅和老闆娘熟絡起來,也和她女兒搭的上話。
有時候會讓君珩陪他來買酒,但君珩酒過敏,從不進來,就在外面等,但沒想到被眼尖的陳小離給看見了,還因此暗許芳心。
陳小離俏麗的臉紅暈還沒完全消下來,想是怕丢臉,隻看了一眼檀玥又把頭低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檀玥趁她不注意對君珩擠眉弄眼。
君珩:“……”
在陳小離看過來之前,檀玥又馬上恢複原樣,把自己馬也牽過來:“唉嘿嘿小離姐姐,君珩他太害羞了,給你錢沒有?他不敢收我幫他收了怎麼樣?”
陳小離像是吃驚了“啊”了一聲,躊躇好一會兒,這才道:“不,不用給錢的,送給你們,那小世子收下好了……謝謝。”
檀玥接過酒壇,悄悄塞給她一些碎銀,又悄悄對她說:“小離姐姐,君珩就是好久沒出過門了,我帶他出來的,還不習慣跟人說話,你别跟他一般見識。你看他,眼睛都沒眨,酒我先幫他收着。小離姐姐,外面冷,先回去吧。”
聽到檀玥把自己堂哥說得跟個癡兒一樣,陳小離還是被逗的笑了,輕輕道:“那,那好吧,謝謝世子,下次我叫娘親再送你一壇忘憂君。”
檀玥嘿嘿道:“好,小離姐姐再見!”
陳小離向他們二人行了一個并不規範的禮,小跑着走了。
“……”
檀玥提溜了下略微沉的酒壇子,将它系到君珩的馬鞍上,盡量隔遠了綁。
他長歎:“暴殄天物啊。”
君珩不經意扭扭馬繩幹擾他:“你想要你拿去,我又不喝。”
檀玥拍拍馬頭:“那怎麼行,這是小離姐姐送給你的。好好收着吧,人家姑娘一片心意。小離姐姐真是勇氣可嘉,要是我,我都要斟酌一二。”
君珩的馬甩掉他的手,馬的主人傳來嫌棄略帶惡心的聲音:“你還喜歡我?”
檀玥被他的馬追着撞:“唉唉唉假設假設而已!”
他趕忙跳到自己馬背上:“哎呀酒你就收着嘛,藏着以後留紀念。畢竟人家姑娘當街送你,你一聲不響坐在那,人還那麼多,我看你是準備嚴詞拒絕吧?這樣多不好嘛對一個姑娘家家的。”
君珩:“這就是你當街說我是傻子的理由?”
檀玥晃晃馬頭,裝傻:“什麼?你都聽到了?”
君珩:“鬼才聽不見。”
檀玥:“哦。那我下次注意。”
“還有下次?”
“……”
倆人鬧了一陣,君珩吵不過他,終于道:“逛夠了沒有?走了。”
他說完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檀玥也跟着追上去,墨發飛揚:“别生氣嘛君珩,今日我生辰唉,但我晚上不喝酒了!”
他摸了摸腰間新挂上的劍,嘴角總是不自覺地彎起:“夠了。回家了。”
爹爹送他的劍,按他的脾性,定要在世人面前炫耀一番,這下逛完了,他們該回去了。
“駕!”
“駕!”
馬鞭揚起,檀玥的發帶與發尾随風拂動,冬陽下的笑容是那樣神采飛揚,在他眼裡的世間,也就像這時的陽光溫暖而美好。
蹄聲漸遠,輕塵拂,唯留少年影,獨驚小女心,映那世人眸。
驚豔,良久。
是夜。
檀玥幾人來到校場。
國王在檀寞回來後眼看自己侄子生辰也快到了,正準備也給他辦個生辰宴,但檀玥并不喜歡王宮裡的盛宴,反而在校場,除夕也快到了,很多士兵已經回家,隻剩下檀寞的心腹大将。而這幾人檀玥都熟悉,基本上都是看他長大的。
在這裡過生辰,可比别處好玩多了。
一群人就坐在小屋裡,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幾人再次碰酒,一飲而盡。
季錦林喝完酒爽朗的哈出聲,勾上檀玥的肩,滿嘴酒氣,語氣迷糊:“小世子,我算過了,你跟雁兒的生辰八字很合适,改天我把她帶來,給你倆定親!”
檀玥聽後哭笑不得,連忙扶住他:“季叔叔,雁兒才多大啊,現在和我定親他以後就要嫁給一個老頭啦。”
季錦林漲紅着臉擺手:“呃……唔,沒事!越大越知道疼媳婦!”
檀玥無可奈何:“這是什麼歪道理,是越老媳婦越嫌棄吧?”
季錦林又一擺手:“不會!雁兒是好孩子。”
他一直纏着檀玥喋喋不休,其他幾位檀寞的心腹也在哈哈大笑,好在檀寞及時回來,當了兒子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