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不理人。
檀笑塵直起腰,抱着後腦勺圍着烏克轉,邊轉邊說:“公主已經跟我說過了。烏克,你是半個中原人吧?”
烏克掃地的動作一頓。
檀笑塵:“聽說你母親是中原人,把你爹抛棄了。”
說到這裡,檀笑塵突然意識到烏克妻子好像也跟他母親一樣,都抛棄丈夫。
烏克反應倒平淡:“是又怎麼樣?”
檀笑塵:“你讨厭中原人。”
烏克不語。
檀笑塵繼續:“所以博克你看不慣我,一個中原人在草原出盡風頭,想要我好看?”
烏克沉默。
檀笑塵:“還是說我長得像你仇人?”
烏克低着頭,将地上的一支碎片偷偷掃到檀笑塵腳邊。
檀笑塵不動聲色地踢回去。
烏克又暗暗掃掉。
檀笑塵:“我可聽說你的頭領是被衡旸将軍一劍封喉的。”
烏克冷笑:“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檀笑塵:“自那之後,你換了頭領,原先你在軍隊裡還有點名頭,換了頭領後,他看不慣你,擠壓你,還搶你戰功,最後被趕出來,我說的是真的?”
烏克再次不說話。
檀笑塵說到這裡自己也陷入沉思,半晌才道:“那你頭領起初有沒有和衡旸将軍往來?”
烏克:“都被他殺了有什麼往來?你腦子有病?”
檀笑塵:“你恨衡旸将軍嗎?”
還沒等烏克回答,檀笑塵就自己說:“我想是恨的。”
烏克将推翻的桌子重新擺好,檀笑塵:“我還聽說。”
烏克:“閉嘴。”
檀笑塵眨眨眼,坐在他剛剛擺好的桌子上:“聽我說完。”
“你們大可汗是不是要舉攻草原西北?”
他手撐在桌子上,看向帳頂:“你是不是很想打仗?很想建功立業?”
烏克背對着他沒有過多反應。
他是百年前英烏将軍的後裔,他們部落一生馳騁疆場,熱忱戰争,血性極大,若是将他們任何一個人困在安定的日子裡就會渾身難受,烏克很想戰鬥。
檀笑塵:“但現在的大可汗對你極不看重,你想在他面前落個功名,結果也隻是幫公主打掃屋子,做一個下屬的活,很不甘心?”
烏克:“不甘心又怎樣?”
檀笑塵:“是不能怎樣。”
烏克:“……”
檀笑塵繼續:“但是從你跟我博克看來,你身手不錯,很适合打仗,隻不過還差點關系。”
烏克:“你想說什麼?”
檀笑塵:“有時候,一個優秀的人,如同一匹千裡馬,千裡馬需要伯樂,你還差一個伯樂。”
“我與大可汗沒有過多交往,但我與你打過,大可汗對中原人有禮,如果我向可汗提一句你的身手,誇你一番,你說大可汗對你的看法會不會變?”
烏克:“不會。”
他說:“你不要以為大可汗是跟你一樣愚蠢的人。”
檀笑塵眸子明亮,卻一副受傷的神态:“别這麼傷人啊,之前說你手下敗将,那是因為你的人冒犯了我的朋友,如今我與你一處心平氣和地交談,是我真心欣賞你,你确定不要這一點點能發揮大作用的幫助嗎?”
他道:“況且,我救了公主。人在極其喜悅的情況下最容易接受旁人的提議,你确定不要這個機會?”
烏克終于回過身直視他,那道疤痕刻在他臉上像極了叢林裡正待獵捕的狼。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無緣無故地示好,他不信這個人沒有任何目的。
檀笑塵抱着後腦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沒什麼,就是想知道那位鼎鼎有名與我一介車夫長着一張相似的臉的衡旸将軍最後結局到底怎麼樣?”
烏克拿着掃把抱手:“這你應該去中原打聽,來大彌就來錯地方了。”
檀笑塵:“可我聽說那位将軍常年與大彌作戰,隻有敵人才最了解他,我以為這裡有更多他的消息。”
烏克冷嗤:“他與大彌交纏這麼久,除了經常與他對敵的阿布落,誰也不清楚他。”
檀笑塵:“阿布落?”
烏克:“早死了,幾年前被他自己手下奪位下毒害死的,我看他活該。”
檀笑塵:“然後呢?”
烏克:“然後?然後阿布落那族與大彌分割出去,早就沒了他們的消息。”
檀笑塵:“你還知道些什麼?”
烏克狐疑地看着他:“就這麼多。”
他提着掃把走近檀笑塵。
檀笑塵:“作甚?”
烏克:“你是誰?”
檀笑塵:“車夫。”
烏克莫名地笑了聲,刀疤在他臉上扭曲成彎月型:“還想知道什麼,盡管問。”
見狀,檀笑塵還是直問:“衡旸将軍到底有沒有跟你們來往過?”
烏克斜眼看着他:“這個你早就問過了。我們部沒有,其他的,一概不知。”
檀笑塵從桌子上跳下來:“好,我知道了。我替你向大可汗美言幾句,我誇人的功夫還是有的,後面靠你自己争取。”
烏克看他準備離去的背影:“告訴我這麼多,不怕?”
檀笑塵給他一個側臉:“你敢嗎?”
說罷,擡腳離去,走入光裡。
沒想到所有人包括大可汗都在等他。
檀笑塵受寵若驚。
烏雅可婵抱胸:“喂,車夫,你在裡面這麼久,我父汗可等你很久了。”
那個留胡子的中年人拍拍烏雅可婵,哈哈笑:“沒事婵兒。那個兄弟,今日婵兒說她已經沒事了,多虧了你們,今日那雅兒繼續,我再單獨為你們設宴,好好慶祝一番!”
檀笑塵先是喜悅一番,後去看大可汗旁邊的暮淮,對方也是笑着看他。
檀笑塵轉眸去看可汗:“大可汗,我看不必了。今日已經盡興,那雅兒繼續,我想繼續欣賞草原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