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小姐,”顧滿溪嘲諷道:“你知不道,好仆不事二主的道理。”
她特意把“好仆”兩個字,咬得很重。
“不事二主?”莫千禾靠近顧滿溪,伸出手指抵住她的肩膀:“那我問你,誰才是你第一個主?”
顧滿溪盯着她,沒有說話。
“顧滿溪,”莫千禾語氣緩和了一點:“有時候适當低一點頭,不是壞事。”
她接着道:“到我這邊來,我能讓莫芯冉,從此不再找你。”
聽到這話,顧滿溪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莫大小姐,”笑夠了,她才說道:“剛剛你說,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沒變,我看,你也從未變過。”
還是一樣的自私,還是一樣的冷漠,還是一樣的高傲不可一世。
說完這話,顧滿溪直接越過莫千禾,快步開門出去。
莫千禾看着她走得飛快的背影,眼眸微沉。
——
回憶篇。
因為花了快一個小時畫的畫被顧滿溪一隻豬頭給毀了,再補也來不及,莫千禾隻能推說沒有靈感,畫不出來。
那是莫千禾第一次沒有交課後作業。
繪畫老師将情況反饋給大夫人,郁盈雖然沒有生氣,但還是罰她在禮儀課上多練了一個小時。
雖然被罰,但莫千禾心裡蠢蠢欲動着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鮮感與刺激感。
她從小到大就是最得體的大小姐,沒有哪個傭人在她面前不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調皮又鮮活的人。
不但自己皮,還連累得她一塊交不了作業。
她把那張畫偷偷留了下來,夾在了書本裡,每當看到這隻豬頭,就能想起顧滿溪跑走之前那笑得開心的鬼臉。
莫千禾開始更多的往郁金香花田那邊去散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麼。
可是一連幾次都沒再看見那人,莫千禾有點微微失落。
她知道她叫顧滿溪,也知道她父母在莫家莊園裡做工,如果莫大小姐想找她,其實很容易,随便找來個管家問一問就行了。
不過她沒有問。
莫千禾想,能再遇到就遇到,遇不到,也就算了。
不過就在她對顧滿溪的興趣就快要消退的時候,這人又蹦哒着出現了。
這天郁金香開得更旺盛了,莫千禾拿着照相機,在花田裡随走随拍。
她也上過幾節攝影課,拍照這種事情,其實也很考驗一個人的審美與表達。
走到一處,發現這兒光線與構圖都正好,莫千禾拿起相機,對準那一小片地方。
快門一按,突然一張呲着大白牙的笑臉出現在了鏡頭裡。
莫千禾驚呼一聲。
“錢荷!”顧滿溪興奮道:“又見到你了。”
“顧滿溪?”莫千禾輕拍被唬得心跳加速的胸口,嗔怪道:“你怎麼回事啊,總這樣突然冒出來,吓到我了。”
“你不懂,”顧滿溪甩着自己的雙馬尾辮:“真正的高手,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最近老媽在追武俠片,她看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莫千禾:“………”
顧滿溪看了看莫千禾,今天精緻的洋娃娃穿着一席田園風格的連衣裙,頭上戴着小禮帽,漂亮得好像誤入凡間的小精靈似的。
她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短袖褲衩子,撇撇嘴,老媽嫌麻煩隻愛給她穿這種衣服,她也想穿好看的小裙子好不好!
“錢荷,你怎麼變得更漂亮了,漂亮得我都想親一口了。”
顧滿溪一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直白得吓人,小孩子心裡還沒那麼多顧忌,看到面前的小姐姐臉蛋漂亮又紅潤,那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她确實很想抱着吧唧一口。
已經習慣了委婉說話方式的莫千禾,還真有點受不住她這麼直白,俏臉一紅:“你胡說什麼呢!”
“哇,你在拍照啊!”顧滿溪興緻勃勃地看着她的相機:“你還會用相機呢?”
在她以前鄉下的班級裡,也就語文課代表家裡有一個相機,因為這個課代表她爸是在鎮上開店做生意的,是班上最有錢的。
記得那時候那男生把相機帶過來炫耀,她還羨慕了好久。
莫千禾看着她崇拜的眼神:“………”
不是,會用相機有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