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以前,這一去沒有兩三個小時保準回不來,今天很反常,不到一刻鐘就回來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怎麼了?誰敢惹你這個炮仗生氣,不怕炸傷自己啊。”
陸晴寫稿正好告一段落,她放下筆,十分嚣張的把有些凍僵的手貼到丈夫的腰間,隔着一層毛衣取暖。
江遠橋環顧一圈,見孩子們都不在家,直接敞開寬大的棉服,将媳婦整個人裹在懷裡,甕聲甕氣道,“沒人惹我生氣,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就是有點郁悶。”
“郁悶什麼?”
“他們都變了,變得我有些不認識了……”
江遠橋無法形容自己一家一家找過去時,看到的那些村裡的青壯年們紮堆看片的情形,他們一個個雙眼通紅,那種極力克制又克制不住的窘态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江遠橋不是聖人,他知道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包括自己也不能幸免,但他還是覺得人之所以稱為人,是因為懂得克制。
他不理解那些人怎麼會當衆發晴自*,不理解印象中淳樸的他們為什麼能毫無顧忌的當衆和人讨論自己和媳婦的私密事細節,不理解不過是一張碟片而已,怎麼就能把人變得和野獸無異。
陸晴靜靜的聽他說完,想了想,“人都是會變的,你要學會接受和适應。”
“我知道。”江遠橋沉默半晌,聲音還是悶悶的,語氣帶着些許隐憂,“媳婦,我覺得最近的風向怪怪的,這樣下去不會出事吧。”
陸晴,“……應該、不會吧?”
夫妻倆一時無言。
*
這股風持續了很久,後勁也足,一刮幾個月不帶小的,好在江遠橋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也不能說完全沒發生吧,周邊村鎮不少人家的婚嫁都提前了,因為很多定了親的男人忍耐力越來越差,紛紛等不及結婚就哄着女方提前洞了房,因此生出了許多波折和不愉快。
不過目前鬧出的亂子都屬于各家的内部矛盾,沒有上升到法律層面。
就在江遠橋為此暗自慶幸,覺得之前是自己杞人憂天了時,罪惡之念沒有在成人世界釀出真正的禍事,反而先在本該天真單純的校園裡滋生發芽。
這個驚人的發現來自江之渺。
那是5月份的一個普通上學日,江之渺是值日生,因為打掃教室衛生離校比較晚,日常結伴上下學的吳雨嬌已經先走了,不過她也不擔心,因為哥哥每當這天都會專門來校門口等她一起回家,絕對不會讓妹妹一個人落單。
江之渺和同組的三個值日生一起掃完地,其中兩個人負責擦玻璃,她和另外一個女生去倒垃圾。
鎮中心小學的垃圾場設在操場的西南角,和唯一的廁所緊挨着。
這時候因為已經過了放學.潮,學校裡挺空曠的,各班隻有零星幾個值日生。江之渺和同組女生擡着垃圾桶斜穿過操場,倒完垃圾往回走經過廁所時,她和女生的腳步同時一頓。
兩人對視,無聲交換了一個眼神:是不是有人在哭?
江之渺豎着耳朵仔細辨别,很快确認了“有人在哭”這一事實,而且是女聲,正因如此,她的表情越發怪異:因為這道很明顯是女生的哭聲是從男廁所的方向傳出來的。
意識到不對,江之渺把垃圾桶完全拎過來,小聲囑咐同組女生,“我在這裡守着,你去校門口喊一下我哥,他叫江之洲,今年上初二。如果可以的話,把傳達室的李老師也一起叫過來。”這裡距離學校大門非常近,出了操場的拱門就能看到傳達室背面的窗戶。
“好,你自己小心。”
江之渺,“嗯,我會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你們來了再行動。”
同組女生點點頭,撒腿就朝拱門跑,江之渺則拎着垃圾桶,回身悄聲踮腳進了和男廁所僅有一牆之隔的女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