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微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還未等她細想。琴娘子就連忙開口岔開話題道:“先這些吧,我先去給門口那幾位司使送去。”
宋時微放下手中的碗:“我來幫你吧。”
阿霧擺了擺手:“夫人坐吧,我陪琴娘子去就好。”
宋時微就被留了下來。
等她們将豆花送完後,琴娘子指了指桌面上剩下的兩碗:“這是給江大人和陳息大人的,夫人……”
宋時微了然:“江淮直正在議事,等會我給他帶過去吧。”
“如此甚好。”
幾人來到小院中,今日天氣甚好。三人一邊吃着豆花,一邊說着話。
隻是談話間琴娘子咳嗽不斷,第三次話說到一半又開始咳嗽時。宋時微臉色擔憂,問道:“怎麼老是咳嗽,可是身體不适?”
琴娘子用手帕輕捂嘴唇,搖了搖頭:“許是昨日睡時未關窗,感染風寒了,晚點我喝點藥就好。”
宋時微不疑有他,點了點頭道:“可别忘了。”
琴娘子笑了笑,看向宋時微的眼神染上憂郁:“夫人其實特别像我一位故人。”
宋時微聞言挑眉道:“哦?”
琴娘子繼續道:“那人也同夫人一樣,生了一副好心腸。她也曾告訴我,雖為女子,但亦可随心而活。”
宋時微心有隐隐有種預感,她小心問道:“那,那人呢?”
琴娘子低頭苦笑道:“去世了。”
“她本答應我,待我及笄之日便代我母親替我簪花。我以此為傲,日日期盼。”
“隻不過可惜,終究還是未能如願。”
宋時微手中的湯匙松落,調入碗中,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
琴娘子聽到聲響擡頭看向她,宋時微連忙錯開目光。将碗中的湯匙拿起,舀起一口豆花放入嘴裡。
豆花清甜,可吃得宋時微心中苦澀。
“夫人。”
門口傳來聲音,陳息正站在門口,“大人已經議完事了,讓夫人去書房。”
宋時微應道:“知道了。”
她将手中的豆花放下,同兩人道:“那我先去了,你們好好休息。”
走出幾步後,宋時微還是沒忍住回頭道:“琴娘子!”
琴娘子疑惑擡頭:“怎麼了?”
宋時微躊躇片刻,心中的話在嘴邊幾經翻轉,全還是咽了下去。
她揚起一個笑:“你的豆花,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豆花。”
琴娘子聞言也笑了:“夫人喜歡就好。”
宋時微轉身離去,那句到嘴邊的話,她終究還是不敢問。
“琴娘子,那你怪她嗎?”
“怪她未替你簪上那朵花。”
“怪她識人不明,毀了你的家。”
“怪她害你半生蹉跎,受盡苦難。”
宋時微心仿佛被狠狠揪住,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走至江淮直書房門口,她停住腳步,整理好情緒才推門而入。
江淮直聽見聲音擡頭看了她一眼,沖着一旁的桌椅颔首道:“坐。”
手中的筆卻沒停,洋洋灑灑地寫着東西。
宋時微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将豆花端出。
“這是琴娘子做的豆花,特意讓我端來給你嘗嘗的。”
話音剛落,江淮直的筆也停了。
他将筆放置好,然後走到宋時微旁邊坐下。他端起豆花嘗 一口,挑眉道:“甜的?”
宋時微點了點頭:“嗯,江都風味,大人第一次吃?”
“京都甜豆花少見。”然後又想到什麼,開口問道:“據我了解,沈小姐自幼也未曾離開過京都,怎會嘗過?”
宋時微反應很快,面不改色道:“自小嗜甜,家中廚房就做過。”
江淮直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宋時微開口問道:“你今日早朝被留下了?”
江淮直嘗了三口,就放下了碗。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後才道:“沈太傅對你說的?”
宋時微沒否認:“嗯。”
沈善為何對她說這些,江淮直也能猜到。
“陛下留我,要我徹查春風坊案。”
“你把秦晨投靠太子的證據露出來了?”
江淮直點頭。
“如此會不會太明顯了?”
江淮直看向宋時微,揚起一抹戲谑的笑:“咱們這陛下,生性多疑。隻要線索遞到他面前,他就隻會在意背叛這一點上,不會有心思思考其它的。”
生性多疑?
宋時微隻覺得自己重生這短短數月,她所聽到的宋弘和,同她記憶裡那個乖巧懂事的弟弟毫無半分關系。
她收回走遠的思緒,繼續道:“那麼春風坊案豈不是可以開堂受理了?”
江淮直搖了搖頭:“還差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