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姐姐,這花要被你澆死了!”
院中傳來念春的埋怨,念春平日裡都是輕言細語的,這次想來是真的被吓到了,宋時微在屋裡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透過窗往院中看去,念春手中拿着一個小盆,面向阿霧,倒是頗有幾分氣勢。而阿霧則略顯局促的站在旁邊,隔着距離,宋時微都能看出她的心虛。
入夜後便突然開始起風,宋時微剛剛洗漱完,風一吹倒覺得有些冷了。于是将窗戶關上,隻留了一個小縫,好知曉外面的情況。
不一會,念春就端着茶水走了進來。
“小姐,時辰太晚了,這茶您切莫喝太多。”
宋時微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你們剛剛在幹嘛,難得聽你這麼大聲音。”
念春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也沒什麼,就是阿霧姐姐說幫我澆花。結果倒了一盆水就望花上直接淋,那花都被沖垮了。”
宋時微忍不出噗嗤一聲笑了,她笑着說:“确實是阿霧能做出來的事。”
阿霧自小在野外長大,花草樹木于她而言都是一樣的。澆花和澆樹,在她看來也不應該有什麼區别。她也不懂那些愛花賞花的意義和情感,自然也不會在意。
“時辰不早了,你們也都去休息吧。我再看會書,晚點就睡。”
念春點了點頭,囑咐道:“那小姐可别太晚了。”
宋時微笑了笑:“好。”
宋時微不喜歡自己睡覺的時候有人守着,起先時因為自己剛成為沈棠舒時,夜間常做噩夢,偶爾會說一些夢話。于是她怕說出什麼不能說的被人聽到,于是再也不讓人守着了。她也沒什麼需要守的,畢竟她現在的身份也沒什麼特殊的。
後來倒是不怎麼做噩夢了,但是習慣沒人守着了,于是也沒有說在讓人守着。她也不愛起夜,念春準備好茶水,便沒什麼事了。
等院中的人都回去之後,整個雲夢閣再次陷入了寂靜。原本之前還會有蟬鳴,但是宋時微偶爾被吵得睡不着。于是阿霧和丁原兩個人就将樹上的蟬都打掉了,現在倒是真的冷冷清清了。
宋時微繼續看書,沒過一會就将書放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她有些困了,于是推開窗,一股風迎面吹來,才算清醒了些許。
就如宋時微所說的,時辰已經不早了,可江淮直還沒回來。
下午的時候江淮直同她說,晚上要去赴宣王的宴席,還說他會盡早回來。可到現在他還沒回來,陳息也沒有傳來半點消息。
不知為何,宋時微心中隐隐不安。她趴在窗邊,擡頭望向天上。天空早已是一片漆黑,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像一片墨水暈染的墨團。
宋時微輕輕歎了口氣,自顧自的低喃道:“明天估計要變天了。”
她趴在窗邊出神,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到了聲響。她立馬擡頭看着院門的方向,果然小疫苗就看到了江淮直的身影。
江淮直低着頭,面色凝重,步履匆匆。渾身都帶着一股壓抑的氣息,在看到宋時微時緩和了幾分,卻依舊算不上輕松。
陳息停在院門口,江淮直朝着宋時微走來過來:“怎麼還沒睡?”
宋時微當然不會說再等他回來,于是指了指一旁的書:“睡不着,想着看會書。”
宋時微突然湊近,江淮直看着自己面前的腦袋,一時僵住。宋時微皺着鼻子仔細聞了聞,然後擡頭看着江淮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懷好意的開口:“晚上宴席有女人?”
雖然是在問,但是語氣卻格外笃定。
江淮直不知想到了什麼,蓦然低頭笑了。宋時微被他這一笑弄得摸不着頭腦。
“你笑什麼?”
江淮直擡眸看着宋時微,眼底波光微轉,嘴角依舊笑着:“阿棠果然沒讓我失望。”
話語中帶着縱容與寵溺。
他繼續解釋:“今天宴席上宣王帶來了幾個樂妓,但是你放心,我沒讓她們靠近。”
這話說的,好似宋時微在意一樣。宴席之上那些事情,宋時微前世也看過不少。她知曉江淮直想來潔身自好,這般調侃也不過是想逗逗他,卻沒想到居然反被逗了。
氣氛莫名有些許暧昧,宋時微不自然的轉移話題,她先是将宣王斥責一頓。
“這個宋澤,春風坊一案曆曆在目,現在居然也不收斂一點,當真是愚蠢至極。還妄想繼承皇位,這大雍要真落到他手裡,那當真是國運将盡。”
然後又對着江淮直問道:“你怎麼來雲夢閣了?”
江淮直露出一抹淺笑:“擔心你一直再等我回來,想着過來看看。”
宋時微被戳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心虛的錯開目光,剛想開口反駁,就聽見江淮直嚴肅的聲音:
“汪泰被抓進宮了。”
“什麼?!”
宋時微一時脫口而出,難以置信地看着江淮直。倒不是她不相信汪泰會做什麼作惡多端的事情,而是汪泰作為汪興賢獨子。從上次見的那一次就知道,他背地裡為非作歹慣了,這次怎麼會被抓?還鬧到宋弘和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