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杆很快便被擦完,兩人還是一樣,在台階上坐下。
宋時微開口問道:“你在明鏡司除了擦拭昭雪台,一般都幹些什麼?”
阿黎思索片刻回答道:“我會學東西,誰有空誰就會教我。”
宋時微眉梢微挑:“哦?那江淮直也會教你嗎?”
提及江淮直,阿黎肉眼可見的變得興奮,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江大人有空的時候會教我我讀書習字,他可是狀元,是學識最淵博的人。”
阿黎語氣中難掩崇拜,好似這狀元郎是他自己一般。
其實從他的于其中也不難看出,江淮直對他也是極好的。隻是他如今自己都岌岌可危,自然不願将阿黎同自己有牽扯。所以隻讓阿黎待在明鏡司,哪怕日後他出了事,至少阿黎不會被連累。
兩人聊了許久,阿黎是個話多的。他們才不過見了兩次,阿黎就将自己平日裡的趣事都說了個遍。他雖然看起來懵懂無知,但是卻難掩聰慧。
他剛剛說了許久的話,沒有一句是關于明鏡司和江淮直的。他隻說自己,對于旁的卻半點沒洩露。分寸拿捏得極好,哪怕他看起來很喜歡宋時微。
阿黎說得起勁,宋時微就在一旁托腮聽着。朝局之事太多勞神,她近來心中郁結。阿黎孩童稚言,倒是能寬慰幾分。
“阿黎。”
不遠處傳來呼喚聲。
阿黎下意識地應道:“我在這!”
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來,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哎呀”叫了一聲。然後匆匆地拿起水桶和抹布,慌亂地同宋時微道别:“我同周丙司使說好要學劍術的,我忘記了,等會他要罰我了。我先走了,我們下次再一起說話!”
說完拔腿就沖了出去,朝着剛剛喚他的那人方向跑去。
宋時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整得措手不及,阿黎甚至還沒等她說話,就已經跑了起來。等宋時微回過神來,人已經快沒影了。
宋時微連忙喚道:“跑慢點!”
阿黎沒回頭,隻是擡起那隻拿抹布手揮了揮,回應道:“知道啦!”
宋時微忍不住笑出了聲,她低下搖了搖頭。又在台階之上坐了一小會,然後才起身,對着一直候在一旁的念春道:“走吧,我們回家。”
她沒有再去找江淮直,隻是讓人見到他後同他講一聲。她剛剛在昭雪台那待了許久,江淮直若是忙完了,知曉她還沒走,定然會來找她。他若是沒來,說明他還在忙。
離開明鏡司後,宋時微本想去找元昊。隻是突然想起來之前元昊對她說過,他要去城外的一個村莊義診一段日子。估摸着時間,估計今天還沒回來。
難得出門,她心中又實在挂念阿霧,于是掉頭去了聽雨樓。離她去公主府雖然已經過去兩三日了,但是宋玄祁沒找到人,難免不會一直派人盯着。此時去其實也還是有風險,但也不是多麼打緊。
她本想再過幾天,但是既然已經出門了,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了。她心中本就堆了不少事情,去看看阿霧,也許得知她沒事了,也會放下了一塊石頭。
她沒有提前送消息,丁玉見她來後還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心領神會的帶着她去了後院。她今日是男子裝扮,不似那般起眼,行動起來也方便。
宋時微來到阿霧養傷的房間時,她正坐在床上,一隻手放在一旁的劍上,一臉防備地看着宋時微來的方向。見到時宋時微後,立馬放松,露出一個驚喜的笑。不顧傷勢,打算下床。
宋時微連忙上前将人按回床上:“你有傷,好好躺着就好。”
丁玉和念春沒有進來,想着她們二人應該有話要說,于是就候在門口。
宋時微打量着阿霧,她臉色雖不如之前精神,但好在不算虛弱。想來阿霧信中說自己是小傷,不是哄騙她。
宋時微焦急問道:“傷到哪裡了?”
阿霧回答道:“同那人打鬥時不小心被刺了一劍在肩頭。”
她頓了頓,然後愧疚道:“是我疏忽了。”
“你說什麼呢,這與你又有何幹系。”
宋時微伸出手覆上阿霧的手:“你不必自責,誰也想不到,宋玄祁居然還會去公主府。”
阿霧震驚回答:“那人是太子?!”
宋時微點了點頭。
阿霧是宋時微離開京都後救下的,所以京都衆人自是沒見過。但是有心之人若是查,也定然能查到阿霧這個名字。
好在沈棠舒本身就鮮少參加宴席,所以宋時微成為沈棠舒後也推掉了許多,少有的幾次也不會讓阿霧跟在身邊。一是怕她被認出,二是這種場合,确實念春更加熟稔。
宋玄祁成婚那日阿霧倒是一起去了,隻不過也隻是在馬車之上候着,所以她同宋玄祁還從未見過。好在是沒有見過,不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