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微原本以為是丁玉護送阿霧回來了,正打算開口,就聽見陳息說了一個她們怎麼也想不到的名字。
“小顧大人,小顧大人來了。”
兩人聞言皆是僵住,江淮直捏着棋子的手,不自覺地将棋子緊握在手心。他立馬站來起來,眉頭緊縮:“你說的是子真?”
陳息點了點頭。
“他怎麼會在這?此時他不應該已經同顧相回鄉了嗎?”
宋時微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然後拿起江淮直的手,從他手中将緊握的棋子拿出放在棋盒中。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被一股不安的情緒圍繞着。
“子真現在在哪?”
“在文思居。”
陳息話音剛落,江淮直便牽着宋時微朝着文思居走去。
一走到文思居門口,就看到一個高挑的男子背影。聽見門口傳來聲響,他轉過頭來。迎面是一張清俊的臉龐,他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袍,衣角都是濕的。發梢也沾了雨水,有些許淩亂。想來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整個人都有些蒼白和狼狽。
見到人後江淮直依舊是難以置信,他在愣了好一會。宋時微隻有在顧修然很小的時候見過他,此時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定然是認不出。但是看到江淮直的表情就知道了,面前的人确定就是顧修然無疑了。
顧修然同江淮直對視,片刻後露出蒼白一笑:“淮直。”
江淮直這才回過神來,他走上前握住顧修然的肩膀,然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的這般狼狽,可是出了什麼事?老師呢,老師是和你一起回來了還是在老家?”
顧修然面容凝固,眼神瞬間黯淡,整個人透露出悲傷與痛苦。屋外的大雨依舊,幾人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之中,隻有屋外噼裡啪啦的雨水聲。
宋時微隻覺得有一隻手在無形得扼住他的脖頸,以至于讓她明明站着,卻好似喘不過氣來。心中隻有越發濃烈的不安,久久圍繞着她。
不知沉默了多久,顧修然才擡眼再次看向江淮直。眼神空洞無光,麻木而又絕望。他張了張口,聲音帶着顫抖和虛弱。
“淮直。”
“祖父他,自盡了。”
一股寒意在空氣中彌漫,江淮直瞳孔放大,呼吸不自覺地停滞。他一副不願相信地看着顧修然,原本搭在顧修然肩頭的手臂一時脫了力,垂落下來。
江淮直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聽錯,更加清楚的知道顧修然絕不會将這種事情說着玩。可就是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才絕望。
他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嘴裡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還未等他冷靜,身後便傳來碰撞聲。
江淮直瞬間清醒,想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宋時微。他立馬轉過身去看去,宋時微正癱坐在地。雙目空洞無神,臉色蒼白如紙。
宋時微突聞噩耗,隻覺得自己眼前發黑。雙膝一軟,原本想扶着一旁的桌子。但是卻看走了眼,撲了空,“咚”地一聲癱倒在地。
江淮直連忙蹲下,想将她扶起。宋時微緊緊扯住江淮直的衣袖,示意他不必。然後擡頭看向顧修然,短短幾秒,再度擡眼便已經眼眶泛紅。
她試圖張口說話,可喉嚨卻似發不出聲音一般。好不容易将話說出口,可聲音卻顫抖得幾乎無法辨認。
“你說什麼?”
顧修然自然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誰,她同江淮直一起來,身份顯而易見。顧修然側過頭,沉默不語。
什麼都不說,就是答案。
宋時微徹底失去了力氣,眼中的淚水劃過眼角。隻覺得自己心髒被狠狠撕開,痛到無法呼吸。
江淮直将宋時微攏在懷中,然後雙手将她扶起到凳子上坐下。宋時微已經沒有力氣,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活氣。若不是猩紅的眼角不斷有淚水湧出,才能證明她還活着。
江淮直也好到哪,他強忍着淚水。唇瓣緊緊地抿着,眼底通紅,泛着淚光。将宋時微扶起後,他轉過身再次看向顧修然,顫抖問道:“怎麼回事,老師不是回鄉嗎,為何會自盡?”
宋時微依舊不願相信老師會自盡,明明分别之時宋時微還說下次再見,老師還想着翻案。怎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不到,就會選擇自盡呢?
她開口追問道:“老師為何會自盡,會不會是有人謀害?”
顧修然搖了搖頭:“祖父是當着衆人的面投了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