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微就如江淮直說的那般好好修養,一連兩日都在屋裡,甚至都很少下床。隻有在屋内待太久,頭有點昏沉,才會出來走一走,溜溜彎,但範圍也隻限于院子裡。
元昊自然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他作為大夫,比誰都清楚,宋時微這病說實話就是累出來的,休息才是最好的良藥。
江淮直也開始去明鏡司了,之前他擔心宋時微病勢,于是将明鏡司的公務能拖的就拖,不能拖的便帶回家裡處理。明鏡司本來就事務繁多,這兩日下來已經欠下許多事務了。
如今宋時微已經醒來,并且還聽話的休息,于是便開始着手處理那些拖欠的事務。但他大都是趁着宋時微睡覺的時候趕去明鏡司處理事情,然後事情處理完後由立馬趕回來。所以有時候若非聽人說起他去明鏡司了,宋時微都不知道他離開過。
直到第三天,宋時微終是按捺不住了。中午用過午膳後,糾結許久才鼓起勇氣對着江淮直問道:“江淮直,我可以再見顧修然一面嗎?”
江淮直原本在剝着蜜橘,聽到她這般說,擡眼看向她,眼底神色不明。
宋時微立馬道:“我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了,真的。”
眼神真摯,話語誠懇,就差沒舉起手指頭發誓了。
江淮直無奈歎氣:“我上午的時候已經同子真說了,晚點他會來過來的。”
宋時微愣了兩秒,開口問道:“你猜到我今天會同你說這件事?”
江淮直低着頭,繼續剝着蜜橘,嘴裡道:“按照子真上次說的,估算一下時間,想來老師的死訊很快就要傳到京都了。之前你耐下性子安心修養,到這種時候肯定會呆不住的。”
說罷,便将手中剛剛剝好的蜜橘遞給宋時微,宋時微下意識的接過。蜜橘剝得很幹淨,就連上面的經絡也去幹淨了。宋時微吃蜜橘時不喜歡上面的經絡,于是每次都會去除幹淨。她就在江淮直面前吃過一次蜜橘,他就将這般小的習慣也都記下了。
江淮直看着宋時微,琥珀色的眼眸藏着似水般的柔情。宋時微低着頭錯開她的目光,免去了和他的對視,隻是吃着手中的橘子。
沒過多久,顧修然便來了。其實每個人臉色已經不似前天那般蒼白,恢複了些許生氣。隻是三人皆是一身素衣,倒顯得氣色還是同之前那般難看。
他們沒有在雲夢閣聊,而是來到的文思居。畢竟雲夢閣時寝房,顧修然一個外男在那不合适。再說了,雲夢閣也不是個談正事的好地方。
宋時微心中憋了許久,很多問題和事情需要确認。文思居的門剛一合上,宋時微便急切開口。
“顧相可有說什麼安排?”
顧修然答道:“祖父他們原本的計劃你們可知曉。”
宋時微和江淮直同時搖了搖頭。
于是顧修然繼續道:“祖父同沈太傅,平陽王三人聯手。之前朝堂之上,看似是祖父和汪興賢兩派對抗,實則沈太傅在暗中早就結交了好一批有用之人。原本的計劃是等證據确鑿,便在朝堂之上公之于衆。到時候祖父會再去聯系易大将軍,以此逼宋弘和退位,接受審判。”
江淮直有一絲不解:“易大将軍不知道老師籌謀的這些事?”
顧修然看向江淮直,點了點頭:“當時我也問了這個問題,祖父說,易大将軍性子急。若是要他知曉了,定會單槍匹馬的殺到京都問個清楚。”
宋時微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個定國大将軍,說實話,印象并不深刻。他常年駐守邊疆,很少回京。但是他對宋時微很好,每次回京都會給宋時微帶她沒見過的稀奇玩意。
隻是父皇和老師常提及他,所以宋時微對他的印象大多來自這些言語中。但是仔細回憶了一下,性子急躁這點倒是早有耳聞。
宋時微收回走遠的思緒,開口問道:“你可知汪興賢辭官一事?”
“來的路上聽說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時微正打算開口,江淮直便看了宋時微一眼,先她一步同顧修然說起了這段時間事情。見她開口宋時微便将嘴邊的話又吞下,她尚在病重,江淮直怕她累着。
聽完江淮直的話後,顧修然忍不住心頭一顫,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會才從嘴中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他竟然野心如此之大?!”
是啊,他的野心當真就這般大,哪怕中間會影響這個大雍他都不在乎。
宋時微和江淮直剛想到這一層的時候也皆是難以置信,哪怕已經知道宋弘和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了,也不免震驚。他除掉自己的手足,奪得了帝位。如今又為了要集權,将朝堂之上弄得烏煙瘴氣。
江淮直和顧修然終究還是念及身份,所以說話都克制着。但是宋時微卻不在意,她直接罵了一句,“沒錯,他就是這麼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話語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不屑。
“那待祖父的消息傳回京都之後,他定然會心急。”
顧修然不愧是顧景帶着長大的孩子,很快就悟了其中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