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其它人不知道宋弘和的意圖,但是沈善應當知曉,江淮直此行絕非巡察這麼簡單。
一行人先是聊了一會家常,宋時微安撫徐芝許久,徐芝才算沒那般傷感。等時機差不錯了,宋時微才對沈善開口道:
“父親,我同淮直有事想單獨同父親說。”
沈善聞言有些許怔愣,随機很快反應過來。間兩人神色正經嚴肅,猜到了應當有正事要聊,于是道:“随我來書房。”
三人在衆人不解的眼神之下離開,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了沈善的書房。宋時微上次來這,還是春風坊一案,她擅自登了昭雪台。
宋時微走在最後,等都進了書房後便将門合上。沈善見宋時微還将門關上了,面色也開始變得嚴肅。
“何事?”
江淮直同宋時微對視一眼後,對着沈善彎腰行禮:“淮直遵老師遺志,特來同嶽父大人商議江都一案的安排。”
沈善肉眼可見的僵住,站在原地看着江淮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宋時微上前替他解釋:“父親,江淮直這些年來故意疏遠顧相,就是因為在查江都一案。昭仁長公主于他,有救命之恩。”
沈善這才堪堪清醒,卻沒有詢問其中之事,反而第一時間看向宋時微,話裡行間滿是焦急:“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參與其中?!”
宋時微在沈善擔憂的目光中,緩緩地點了點頭。
沈善在她點頭的那一瞬,脫口而出訓斥道:“沈棠舒,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種事情是你能随随便便參與的嗎?其中牽扯多廣你可知?若事情暴露了會有什麼後果你又可知?我一直一來從未敢說出半點,就連你兄長也是半點不知情。你怎敢,怎敢如此。”
話說完後,沈善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忍不住咳了幾聲。臉色變得通紅,整個人腳步不穩。宋時微見狀連忙上去扶住,“父親。”
沈善站穩後,緩了兩口氣,道:“從今往後,你不可再插手其中之事。此次西行,我會去同陛下說,你不準去。”
宋時微毫不猶豫地拒絕:“父親,我要去。”
沈善聽見這個回答又被氣到,喘着粗氣地将手從宋時微手中抽出。然後一隻手扶住身後的桌子,一隻手指向地面。
“跪下!”
宋時微一臉擔憂的看着沈善,見沈善這般說,順着他的意跪在他面前。
“既然冥頑不靈,那便一直跪着!”
江淮直立馬在宋時微身旁跪下,見狀将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嶽丈大人,是我帶着她參與其中,要罰不如罰我。”
沈善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江淮直,神色複雜難辨。片刻後,他歎了口氣:“你不必如此,你為了不拖累别人,尚且都能狠心同師長疏離。若非她執意要幹涉進來,你定然也不願她如此。”
他伸出手去扶江淮直:“這些年我對你意見頗深,卻不知你在其中忍辱負重,是老夫有愧于你。”
這下輪到宋時微和江淮直愣住了,剛進家門時,沈善都尚且對江淮直冷眼以對。如今得知這麼簡單的消息後,這麼短時間内便能想清其中的關系。然後轉變态度,承認錯誤,沈善不愧是書香世家中長大的人。
江淮直飽受冷眼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有人同自己道歉。眼中片刻酸澀,心中複雜萬千。
沈善雖然伸手去扶了,但是江淮直卻不願再起,一副要同宋時微共患難的樣子。沈善扶不起他,于是道:“你先起來,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事情。”
宋時微見狀看向江淮直,搖了搖頭:“沒關系。”
江淮直隻好站了起來,站在宋時微身側,滿臉擔憂地看向宋時微。
沈善再次将目光落在宋時微身上:“你是執意要如此了是嗎?”
宋時微毫不猶豫地點頭,眼神堅定,不見絲毫退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