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朝着門外沖去,走到門口看到門外的人後,腳步猛然停住。隻見一個身着佛衣的老者随意地坐在台階上,整個人随意又懶散。老者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铄,正是他的師父了緣。
元昊自十六歲自己闖蕩後,便同他很少見面了。上一次見面正好就是他認識宋時微他們那段時間。了緣回了京都,元昊便去看過他。
說起來好笑,他們師徒兩總是誰也不服誰。見面總是吵架,又都倔得狠,誰也不肯低頭。可元昊此時看到了緣出現在這裡,眼眶卻不自覺的濕潤了。
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一下子所有壓抑的情緒都釋放了出來。
“師父。”元昊顫抖着開口。
了緣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見元昊這般模樣愣了。然後站起身來,朝他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
等走近了,看着元昊梨花帶雨的樣子。繞着他走了一圈,然後“撲哧”笑出了聲。
“你這臭小子幹嘛呢,哭這麼醜。今天居然喊我師父了,不容易……”
還沒等了緣說完,元昊就一把抱住着了緣哭了起來。
了緣身體一僵,愣了愣。然後擡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難得正經地安慰:“沒事的沒事的,為師不正是來了嗎。”
元昊止住哭意,看着了緣焦急道:“師父,你快去救宋時微,她中了斷魂散。”
還沒等了緣回答,江淮直也趕來過來。見到了緣後,理了理自己淩亂的衣袍。然後當着衆多人的面,在了緣面前跪了下來,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
“求了緣大師救救吾妻。”
了緣被這架勢下了一跳,連忙将人扶起:“哎呀呀,你們這群心浮氣躁的年輕人啊。我這不就是來救她的嗎,快起來,快起來。”
江淮直聽見了緣這句話,就像是浸入寒潭中的人,終于浮出水面。他一下失了力,雙手握住了緣的手臂。他低着頭,大口喘着氣。臉色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通紅,眼眶也是猩紅一片。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了緣來到宋時微床邊,床榻之上,宋時微臉色蒼白,可嘴唇卻泛着突兀的青紫。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手指也冰涼,看起來就與死了無異。
了緣伸出手替她把脈,片刻後,對着元昊招了招手。
“把你配的最後一份解藥端來看看。”
元昊立馬将剛剛宋時微喝過的藥碗遞上去,了緣接過後,伸出手在碗底刮出些許殘留的藥渣。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又嘗了嘗,細細品味後,才擡眼看向元昊,眼中還有些許驚喜。
“你這小子不錯啊,這解藥還真讓你試出八分來了。”
元昊不解:“既然已經有八分,為何宋時微服下後沒有半點反應?”
了緣将手中的晚放下,“因為有一分是因為你這藥,少了最關鍵的一個藥引。”
元昊立馬問道:“什麼藥引?”
“人血。”
元昊愣在原地,一臉錯愕。其餘人或許不知,但是元昊作為一個醫者卻明白得很,人血為藥引,是所有醫者所不齒的。為醫本就是為了治病救人,而人血為藥引卻要以損害一個人的身體去救另一個人。
江淮直聽到了緣這般說後,立馬快步走到陳息身邊。還沒等陳息反應過來,江淮直就抽出了挂在他腰側的匕首。匕首出鞘,寒光一閃。
“大人!”
陳息想攔,但江淮直已經又走到了緣面前:“要多少?何處的血都可以嗎?”
了緣看着江淮直,搖了搖頭:“需得用心頭血。”
話音一落,所有人皆是呼吸一滞。
顧修然立馬看向江淮直,似乎是已經猜到他要幹什麼。他想要上前阻止,卻還是慢了江淮直一步。
果不其然,在了緣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江淮直毫不猶豫,擡手一揮,将那把匕首狠狠地刺入自己心頭。動作幹脆利落,江淮直甚至眼睛都未曾眨。
匕首刺入心口,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他胸口處的衣裳。江淮直的額角滲出冷汗,但那隻握住匕首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他的身體輕微晃動,可那雙眼睛,卻始終未離開宋時微。
“江淮直!”
“大人!”
顧修然連忙上前扶住他,江淮直強忍着痛苦,開口道:“還望大師,定要救她。”
了緣看着他,皺了皺眉,片刻後歎了口氣,“你們兩啊,當真是孽緣啊。”
了緣拿起一隻幹淨的碗,接住那滴落的心頭血。然後偷偷朝着江淮直脖頸上刺入一針,江淮直立馬昏了過去。
好在顧修然一直扶着,江淮直才沒有一下跌落在地。沒有人察覺了緣的小動作,江淮直忽然暈倒吓得衆人皆是臉色一變,紛紛上前。
了緣擡手擋住了所有人的腳步:“不要過來。”
然後看向元昊和顧修然,“把他扶到那小塌之上吧。”
元昊這才看到了緣手中那根細小的銀針,他點了點頭,按照了緣的意思,和顧修然一起把江淮直扶到一旁的小塌之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