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有香，人便隻顧着聞香，反倒忽略了花本身的美。就像世人讀書，往往隻在意辭藻華麗，卻忽略了文章的真意。”

一番話，徹底擊中了江淮直的心中。回去後，他托人找到了沈棠舒的文章。沈棠舒在京都中，也算是出了名的才女。隻可惜體弱多病，甚少出門。

他看着她的文章，試圖描繪出她這個人。

直到今天看到她，現實中的沈棠舒，同他想象中的沈棠舒相碰撞，江淮直毫無疑問地被吸引。

匆匆趕回宴席之上，沈棠舒停下腳步就開始咳嗽。高露雲本來還想仔細詢問一下剛剛發生的事，見她這般模樣便什麼也記不得了。

連忙輕拍他的背，替她順氣。

“你呀你，外面雖然出太陽，但還刮着風呢。那位置又在風口處，怎麼站在那呢。”

念春看着沈棠舒蒼白的臉色，心中焦急。剛剛隻想着小姐終于見到了江公子，卻忘了那是在風口處了。

“小姐，我們先回去吧。”

念春本以為沈棠舒不會答應，卻沒想到聽到她的話後，沈棠舒沒什麼猶豫就答應了。

“走吧。”

念春欣喜地點頭：“诶！我這就去同少爺說。”

沈棠舒拉住念春的手臂，咳了兩聲後道：“不要去打擾兄長，我們自己回去就好。他正同好友聊得歡，讓他好好玩吧。”

高露雲一臉愧疚的看着她，沈棠舒笑了笑，擡手覆上高露雲的手：“姐姐不必自責，是我身體本就如此。但我今日很高興，等我身子好些，天氣好些，我還來找姐姐。”

“還望姐姐等會遇到兄長後，同他說一聲我先回去了。不要說我身體不适，就說我覺得無聊。”

高露雲心疼地看着沈棠舒，淺淺歎了口氣：“我送你。”

“好。”

等上了馬車之後，念春看向她。念春自小就在她身邊，兩人一同長大，沈棠舒自然知曉她心中在想什麼。

“原以為我不會答應回去？”

念春點了點頭。

沈棠舒笑了笑，“我此行确實是想見他一面，既然已經見過了，那便是如願了。既然身體不适，我自然是以自己為主。”

沈棠舒雖然也想再同他多見一會，畢竟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隻不過她也更清楚，比起同他見面，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沈棠舒出門這一遭，回來喝了藥，才算恢複。沈重得知她回來後，也立馬趕了回來，在得知沈棠舒沒什麼大事後才算放下心來。

沈棠舒又恢複了之前那種生活，家裡人看着她更加細心。就連吃飯都是派人送到她院子裡，頓頓都是滋補清淡的食物。

直到第三日，沈棠舒終是呆不住了。求了母親，才準許她不吃那些藥食。晚上她趕去用膳時，卻在飯桌上看到了一個略顯突兀的身影。

沈棠舒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她想不清是什麼時候的“下次見”，來得這般快。

沈棠舒的腳步頓住，一時恍惚，倒是江淮直看到她後朝她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沈棠舒這才反應過來，走了進來。

沈善擡了擡手，開口向沈棠舒介紹：“這是江淮直，你兄長的同窗。”

“淮直，這是小女沈棠舒。”

江淮直笑着答道：“上次賞花宴，同沈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一頓飯倒是吃得其樂融融，就連沈善這麼一個在飯桌之上很少說話的人，都同江淮直說了許多，當真是真的很欣賞江淮直了。

覺得怪異的就隻有沈棠舒了，看着江淮直出現在自己家，同自己同坐一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

晚飯後，沈善還留江淮直下棋，江淮直也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倒是沈棠舒站在原地不自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走還是該留。

就在她擡腳決定走時，江淮直突然開口道：“聽聞沈小姐棋藝精湛，不知可否賞臉領教一番？”

提及沈棠舒，沈善自豪道：“那你可要做好準備了，我們阿舒的棋藝可是我們家最厲害的。”

于是沈棠舒又莫名其妙地被拉去了沈善的書房，一開始是她和沈重在旁邊看着，後來就變成了沈善和沈重在旁邊看着。

江淮直下棋很厲害，沈棠舒同他下了許久，最後堪堪打了個平局。

直到沈重送走江淮直，沈棠舒回到自己的清風院中，她依舊覺得今天不真實得就像是一場夢。

她不喜歡想以後，她自小體弱多病，于她而言每多活一日就是賺到。所以她隻在乎當下和過去，珍惜當下，珍藏過去。

江淮直突然的闖入，确實給她帶來不少的影響。但她也不會去想以後，更不會去期待。生命的随時逝去，給她帶來的不是随性，而是理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想要什麼。

沈棠舒的前十七年，她想着活着。她不對自己的病抱有希望，因為有希望就會有失望。旁人會覺得她活得沒意思，但是有沒有意思難道不是自己決定的嗎？又有人規定了那種活法才是有意思的嗎？

她确實向往自由，但是她也向往幸福。

父母的疼愛，兄長的拌嘴，以及每個人的歡聲笑語，這一切都讓沈棠舒覺得幸福。

火焰雖耀眼，但靠太近了，容易被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