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回一次家,江淮直帶着宋時微幾乎要将整個益州逛了個遍。許是回到家鄉的原因,江淮直整個人都松散些。不似之前那般深沉,心裡永遠都裝着事情。
見他這般高興,宋時微也高興。隻是他們不能久待,哪怕心中萬般不舍,也得啟程進行接下來的路程。
在益州的最後一天,江淮直帶着宋時微去了他父親的墓前。他入仕之後,便從未抽出時間來這。
墓碑之上雖然有一層灰,但是并不厚,想來是有人來過。江父是個好官,人緣也好,宋時微從這些時日在益州的聽聞就能感受到了。
江淮直在益州的樣子,就像她之前在江都那般。
江淮直掏出手帕,細心地擦拭着墓碑。宋時微同樣蹲下來,在一旁幫他。
江淮直看着墓碑,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父親,我來看您了。還帶了一個人,很久就想帶她來了,直到現在猜有機會。”
宋時微聽到江淮直提到自己,于是主動上前,靠得離江淮直更近了些。她看着面前的墓碑,柔聲道:“您好,我是宋時微。您不用擔心淮直,以後都有我陪着他。”
江淮直看向宋時微,宋時微對着他笑了笑,江淮直愣了兩秒後也笑了。
兩人在墓前沒待多久,江淮直碎碎念般說着這些年的事情,宋時微站在他身側,默默陪着他。
回程的路上,江淮直還在碎碎念般地說道:
“我父親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其實從小到大,都是母親管教我比較嚴。父親對我總是笑呵呵的,對我不算嚴厲。所以我少時雖然算不上纨绔,但屬實也算不上聽話。”
宋時微腳步越走越慢,她聽江淮直說着自己少時的話。江淮直的背影在自己面前,他還是同之前一樣。
自從宋時微認識他之後,他便是這樣。走起路來一闆一眼,步伐也不大不小。腰杆總是挺得筆直,像是壓着千萬斤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宋時為很難将面前這麼一個端正克己的人,同他嘴上的那個‘屬實不算聽話’的江淮直聯想起來。
宋時微看着他的背影,試圖在現在的江淮直身上,找到一絲少時的影子。
江淮直察覺到了宋時微的落後,轉過身看去。卻發現宋時微站在離自己兩三步的距離,正看着自己,眼底還帶着些許濕潤。
“怎麼了?”
江淮直一時有些慌了神。
宋時微搖了搖頭,眼底似乎有什麼情緒在湧動。
“江淮直,以後我們一起吧。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就像尋常夫妻那般,相互依靠,白首偕老。”
江淮直愣了兩秒,然後微微一笑。琥珀色的雙眼閃爍着細碎的光,收盡萬千溫柔。
“很早之前,我便這般想了。阿棠,你是我心底認定的,唯一的妻子。”
說罷,他朝着宋時微伸出手。
宋時微眼眸一彎,隻字未言。隻是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兩隻手緊緊相握。
又連着趕了十日的路,開始步入平陽地界。他們入平陽城,其實中途需要途徑容縣,也就是江都遺民居住的地方。
其實尚未步入平陽地界時,江淮直就曾問過她,是否要去容縣看看。
宋時微聽後隻是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隻有将罪魁禍首得到懲罰,宋時微猜有臉去面對他們。
江淮直聽後也沒有再勸說,依了她的意思,繼續趕路。
可是突然之間下起了大雨,冬日寒雨,落在身上更是刺骨的涼,他們一行人根本就是寸步難行。隻好尋了一個最近的村子,找了戶人家,想着先落腳。
那農家住着一對年邁的老夫妻,好在他們人好。在看到他們一行人在雨天敲門,連忙将人都請進物理,還給沒人倒了杯熱水。
“家裡沒有茶,希望各位見諒。”
江淮直接過茶杯,道:“老人家客氣了,多謝您相留。”
宋時微喝了口熱水,整個人才算是回了魂。剛剛下馬車吹了風。雖然打了傘,江淮直将她牢牢護在懷裡,但還是難免淋倒了點雨。
她本就有點體寒的毛病,此刻更是手腳冰涼。
江淮直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冰涼的手後,下意識皺了皺眉:“還好嗎?”
宋時微嘴角淺淺上揚,搖了搖頭:“無礙。”
宋時微此刻到屋内。喝了口熱水後确實好很多。隻是這衣服濕了些許,總是不舒服。
“老人家,我想換個衣服,請問是否可以找個方便的地方?”
那婆婆聽後看着面前找個貌美的小娘子,看她臉色帶着些許蒼白,連忙道:“你和我來,我帶你去。”
宋時微帶着念春和阿霧,跟着那阿婆走到另一間小屋。那阿婆一推開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強烈的香火味道。
宋時微朝屋内看去,是一間小小的祠堂。台面上立着三塊立牌,上面的字已經微微失色了,宋時微看不清楚。台面的正中央點着一盞燭火,白日裡依舊亮着火苗。
那阿婆将走到那香案後面,然後拉起一塊簾子,将香案和後面隔開:“我們這院子小,另一間空屋子給你們身邊那群護衛換衣服了,現下便隻有這間了。”
她看着宋時微穿着不凡,整個人又帶着貴氣,自然知曉她們不是尋常人家,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委屈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