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禦扯了扯襯衣的領口,餘光終于瞟到了一旁的蔣梨,他不懷好意地問:“那麼在這些人裡面,你又是扮演什麼角色呢?蔣小姐。”
“你管不着。”蔣梨懶得理他,冷冷道,“麻煩出去之後順便把門關上。”
顧禦眯起眼,正要嘲弄,門外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在地闆上的腳步聲,仿佛鼓點般,铿锵有力、節奏分明。
這熟悉的聲響一出現,不用看臉就知道是誰來了。
果然,幾秒鐘後,黃婉華邁着優雅的步子款款走來。
她顯然從畫廊離開後,回家換過了一身衣服。
今晚的她打扮得格外迷人,一襲修身嵌絲翡翠綠連衣裙勾勒出她毫無贅肉的身材,波浪般的長發看似随意其實經過精心設計,披瀉在後背上,讓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成熟女人才有的獨特魅力。
她站在門口,也不說話,隻是眼神略略掃過,就将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尤其是顧禦,看見母親到了,立刻酒醒了三分,将自己的醉态收斂起來。他放棄了剛才準備要說出口的話,和顧雲淺并排站着,不敢造次。
黃婉華默默走進包廂,站定腳步,視線最終落在了身旁陪同她一起過來的餐廳老闆身上,說道:“今晚二少爺的賬單記在我這裡。”
老闆心領神會,立刻轉身離開,并将門口幾個服務員一同帶走,順便躬身關上了包廂的門。
作為江城數一數二的越南餐廳,這種場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豪門恩怨向來是禁忌的話題。而他要做的,就是保證客人們的絕對隐私。
“媽,你怎麼過來了?”顧禦乖巧地替黃婉華拉開一把椅子,請她入座。
“有人告訴我說勞爾也在這裡吃飯,我順便過來買單。”黃婉華皮笑肉不笑地坐進椅子裡,随後看向顧雲淺問道,“要不要去我那邊一起?”
顧雲淺推了推眼鏡架,也虛浮地笑着:“今天就不了,還有林老師和……”他看向蔣梨,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叫蔣小姐似乎生分了,叫蔣梨又似乎僭越了。
“林老師和我下午才聚過。這位是?”黃婉華饒有興緻地将視線環繞在蔣梨身上。
“這是蔣梨,蔣老闆。”顧雲淺介紹道。
“蔣老闆哪裡創業?”
“什麼蔣老闆!”顧禦在一邊嗤之以鼻,“就是個小破咖啡店的店主。”
黃婉華擡頭瞟了一眼顧禦,停頓了兩秒鐘,分明看見了他臉頰上有片紅腫的手印,卻并沒有過問,而是扭頭繼續看向蔣梨,輕笑道:“我知道勞爾輕易不會約女性朋友吃飯,怕被媒體拍到,無端生點是非出來。”她頓了頓,像個健談的慈母般繼續,“我總是說要替他介紹女孩子,他始終不願意。現在看來,是有了人選。”
顧禦聽得一頭霧水,忙不疊在旁邊糾正道:“什麼?媽你别瞎說。這個女人和林隐是一夥的。她們對我們顧家觊觎得很。”
黃婉華眉間微蹙,想罵顧禦又舍不得,隻好帶點寵溺地瞪了他一眼:“你先去洗手間醒醒酒。”一邊又回眸看着蔣梨,“他醉了,小孩子脾氣。”說着,再次瞟向顧禦,用眼神指使他出去。
顧禦不敢強留,悻悻地走出門外。
蔣梨看到他離開,這才抱臂說道:“該說不說,他身上集齊了所有富二代的通病。”
黃婉華美目流轉:“嗯?”
“自私、霸道、虛榮、口無遮攔。”
顧雲淺和林隐臉上都微微變色,兩個人本以為黃婉華聽到蔣梨這句話會勃然大怒,但沒想到她隻是淡淡一笑:“也怪我當年把全付心思都放在了照顧勞爾身上,到底還是疏忽了老三。”
“那時候,為了親自照顧勞爾,我還特意去學了針灸和按摩,想着能幫他複原。”黃婉華輕輕歎了口氣,擡眸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顧雲淺,又低頭撥弄着手上的戒指,似在回憶,“老三那些年幾乎都是被保姆帶大的。那些工人隻顧陪着他到處打鬧闖禍,又怎麼敢說他一句不好,漸漸的,他好像就變得忤逆不遜起來……”
“媽。”顧雲淺忽然俯身抱住黃婉華,眼眶微微發熱,“你為我做的太多了。怪我自己不争氣,腿還是瘸了。”
黃婉華拍了拍他手背以示安慰:“我們都盡力了。你坐下吧。”
顧雲淺點了點頭,坐在她身旁,穩定了一下情緒後,又微笑着轉移了話題:“媽,其實蔣梨的父親你或許也認識。”
“哦?”黃婉華帶着疑惑将視線轉向蔣梨,“令尊是?”
“‘擇端實業’的蔣擇端,就是她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