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風聲?”錢甯玩着指甲,反問媽媽。她腦中閃過亨利聽講她是去面試時的反應。
錢卓銘雖是地産大亨,但名下并無酒店産業。這是因着G城的豪華酒店市場早早被世界著名酒店集團占據。他們品牌曆史悠久,布局太早。
早幾年,錢甯聽三姐永靓在家宴上跟爸爸建議,若錢家想要酒店産業,與其自己做本土品牌,不如直接挑一家金字招牌收購,然後再行布局。
另外,錢甯還沒考慮好要不要将碰到亨利的事告訴媽媽。
韓耀耀在那頭暫未作聲。
錢甯便試探道,“爸爸準備收哪家?這肯定是三姐的主意。”
“我哪知道,隻是前幾日跟你大嫂打麻将聽來幾句。她故意說漏嘴,不知什麼心思。”韓耀耀欲言又止,“你跑去英國念建築史碩士,我還以為你不想經商……”
錢甯玩指甲的手停了停,嘟哝道,“我沒想好以後做什麼,現在先對什麼感興趣,就去做。”
“嗯,随便你啦。”韓耀耀歎了一聲,“别讓自己吃苦頭就好。”
韓耀耀不明說,錢甯也能摸猜到媽媽的心思。她若想經商,那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與大哥二姐三姐的競争,這又哪裡是易事。所以,亨利那反應多半是以為她以後想要酒店這方面的權力。
母女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聊起了旁的家常。
錢甯最後也沒有将碰到亨利的事告訴媽媽,以免她想到往事又心情不佳。
韓耀耀囑咐完女兒定要回家過年,挂了電話。
這之後,錢甯連錄音機都沒關,披了個毛毯在沙發上也睡了個下午覺。
醒來天已完全黑透。她磨磨蹭蹭去浴室淋浴,然後吹發、卷發、化妝、擇衣。
一切弄好,全身鏡中出現了一個靓麗女郎。
蓬松中長黑發、濃眉、眼睛水亮,黑眼線更襯魅惑,又添一筆誘人紅唇。裙子是去年夏天的設計師品牌成衣,銀色的亮片流蘇短裙還搭配了白色羽毛圍巾。高跟鞋選了紅底黑色。最後外面罩了一件淺灰色長至膝蓋的淡格紋大衣。
完全符合今晚的去處。
敲門聲咚咚響起,錢甯拿起常背的軟皮小黑包,走過去開門。
門口的蔣舒宜香噴噴,性感的黑色短發抹了水果味的發膠。她套了厚重的棕色皮草,裡面上身隻穿了一件黑色的外穿蕾絲胸衣,下身是亮亮的黑褲,露着可愛白皙的肚皮。最為有趣的是她脖子上戴了個白色項圈。她朝錢甯俏皮地擡下巴,用手扭動脖子上那塑料,這項圈立時就閃起了熒光。
二女手臂搭手臂,眼對眼,大笑起來。
“你摘了啦,這玩意好蠢哦。”錢甯鎖了門,跟閨蜜講。
“現在超火的,一會進俱樂部你就知道。”舒宜白她一眼,才不買賬。
外面傳來喇叭聲,這也是踩着點到的。
兩個女孩來到公寓樓外,一輛銀色寶馬停在那裡。車裡兩個與她們同齡的英國女孩催促她們趕緊上車。
吉娜和賽琳娜都是錢甯的校友,其中賽琳娜在G城長大,與舒宜也很相熟。
四個年輕女孩直奔南邊的 Ministry of Sound夜店。
新年氣氛在夜店更甚,四人玩到淩晨一點方才回來。錢甯和舒宜下了車,意猶未盡的與吉娜和賽琳娜道别。
寶馬車将将開走,錢甯和舒宜胳膊才放下,炭黑的保時捷停在了她們面前。
車窗搖下來,車裡傳出低低的搖滾樂《Living On A Prayer》。
亨利雙手把着方向盤,擡眼用英文夾雜中文與她們打招呼,“驚喜?新年快樂,姐姐們。”他的表情很欠很可愛,身上穿的還是白日那套,但解了白領結,開着領口。
舒宜張了張嘴巴,脖子上的熒光還在閃動,一口快捷方言,“噢亨利,我都快不認得你了,蠻帥的嘛。新年快樂哦。”
“舒宜姐也很靓。”亨利耍酷模樣,恭維回去。
錢甯使勁皺了皺眉,也是蹦的中文出來,“什麼驚喜啊,亨利,你來幹嘛?”她已看到,車裡還有那幾個他的同伴,不過少了兩位。
“上車,帶你去好地方。”亨利努了努嘴,有點無奈笑着道,“打電話也不接,在這等了你半個鐘頭,他們都要揍我了。”
錢甯還未講話,舒宜已經拉開後座門,裹着大皮草把自己塞了進去,嘴裡講道:“好啊好啊,去哪玩?希望真有驚喜,不會無聊。”她說着,偏過頭,與後座兩個英國男孩互相打招呼。
亨利斂起笑意,就着後座的聊天聲,淡淡告訴錢甯:“想跟你好好聊聊。88年的事,我知道誰做的。”
也不知舒宜有無聽到,她又探頭出來說:“上車啦哈尼,在倫敦才能這樣瘋,回G城哪有這般自由。”
錢甯前後看了看,故意拉着臉,“我坐哪兒?”
這是運動車型,後座三人已是擠到不能再擠,副駕也有人。
見舒宜面露尴尬,錢甯連忙補充,“你不去我也不去。”
亨利也皺眉,他拍了下方向盤,随後眼珠一轉,跟副駕講道:“狄蘭,你來開,錢甯坐我腿上。”
錢甯伸手狠狠推了一把亨利的腦袋,“你惡心不惡心?”說着就繞過車頭,去到了副駕那邊。
亨利摸了摸頭,急道:“不然狄蘭坐後面去,兩位女士坐前面,或者舒宜姐坐我腿上……”
“神經!讓錢甯自己選,有帥哥當座椅有什麼不好。你不了解,她玩得開啦。”舒宜講的自然不是英文。
副駕車門已從裡面打開,紳士模樣的金發少年微擡碧眼,用眼神詢問車外女士的意見。
“我不介意。”錢甯聳聳肩,表情淡然。
狄蘭嘴角微微彎起,淺色的瞳仁在昏黃的燈光下呈出一點迷幻,他聲音低啞,在車内同樣低沉的搖滾音樂下,幾乎隻能辨得口型,“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