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呈橢圓形,鑲嵌在木質梳妝台上。映射出的畫面很清晰,而下方有一欄小抽屜,不知為何打不開。除此之外一切正常,仿佛裴溯剛剛看到的異常隻是錯覺。
他低斂着眸,鴉羽般的黑睫靜默垂着。
是看錯了麼,總覺得剛剛有一瞬,鏡子裡的畫面似乎慢現實半拍。
喻有原也沒看出個門道,索性二人就換了個房間繼續探索,而他們誰也沒注意到,背後鏡子裡兩人的鏡像正直勾勾目送他們離開。
衛生間隐隐有些水聲,混着潮氣散出來,裡面不知為何光線比其他地方昏暗的多。
裡面正門口旁有個洗手台,上方貼着面大鏡子,但與其它家具不同的是,這洗手台和鏡子都十分破舊,瓷白的池子變得發黃,而鏡子的表層粘附着許多灰塵和污垢,隻能朦朦胧胧照出個人影來。
兩人站在鏡子前沒動,那鏡像裡的人便也不動,他們的臉被灰塵模糊,看不清表情,卻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窺視感,讓人遍體生寒。
喻有原和裴溯有種行為上的默契,很多時候隻需要對視一眼,就能明白對方是怎麼想的。
譬如此時,他們都默默看向别處,沒人打算将鏡子上的污垢清理掉。
更裡面隻有個浴池,那浴池倒是幹淨得一塵不染,像是散發着瑩瑩白光。
裴溯将整個房間仔細打量了一番,笃定道:“這不是給人住的房間。”
語畢,屋内靜的落針可聞,唯餘滴答滴答的落水聲。喻有原泛起雞皮疙瘩,有些發怵。
“……為什麼?”
“很明顯。”裴溯擡起眼,語氣認真,“因為這裡沒有上廁所的地方。”
“我*你*。”喻有原是真的氣笑了,她自問算不上特别有教養,但行為處事也能說得上文明,怎麼一到這個遊戲裡就總是容易破功,尤其是在遇到裴溯以後。難不成他們犯沖?
她翻了個白眼,丢下裴溯一個人就嗒嗒嗒走去廚房。
後者正準備跟上,卻不經意間瞥見散落在角落鋼質細水管。
裴溯眉頭一挑,随即揚起一抹“純真”的笑。他在其中翻找片刻,果不其然找到根趁手的,長度70厘米左右,管子末端還帶個拐。
他放在手中抛了幾下,眯着眼就要去找喻有原炫耀。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間的一刹那,有什麼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溯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轉身以一種近乎漠然的态度觀察着面前的鏡子。
隻見原本模糊不清的鏡面在右下角緩緩浮現出兩個英文單詞。
“Bloody Mary”
裴溯一頓,正當直播間的衆人以為他是被吓到了時,卻冷不丁聽到他以一種極其抽象的讀法讀錯了首個單詞。
【……】
【……】
【……】
【?】
【算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已投積分*1)
感情他楞那一下是因為看不懂啊!!!
裴溯顯然也有些心虛,他雖然穿着校服,卻并不是學生,上學那會英語學的也就是個半吊子水平,更别說當了社畜後知識基本清空的情況下。
但第二個單詞倒是認出來了,瑪麗?難道是血腥瑪麗?正想找喻有原驗證一下想法,浴池裡面卻猛然傳來些很細微的聲響,他拿着鋼管向裡走去,發現一股一股的紅色液體正慢慢填滿浴缸,有什麼肉塊在其中翻湧相融。
裴溯想到什麼,迅速回頭,果不其然看到鏡像中一閃而過的人影。
事不宜遲,他沖出房間就向廚房跑去,将廚房内的兩個喻有原都堵在原地。
一時間,三個人都傻了。
裴溯不禁扶額,他是真的看不出真假,而真的喻有原也不确定面前的裴溯是隊友還是那怪物的同夥。
正僵持着,裴溯想到剛剛同喻有原開的玩笑,不動聲色地提問道:
“你們誰是人?”
而其中一個喻有原卻大聲反問道:“你這問題問的跟罵人一樣,有誰會說自己不是人啊?”
裴溯笑了笑,心道不愧是鏡像,連語氣和性格都一模一樣。他看向剩下的那人,隻見她面色複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時居然沒有給出回答。
“當——”一陣刺耳的打擊聲。
喻有原看着面前倒下的鏡像,又擡頭看了看手持鋼管的青年,心髒劇烈跳動。
“……我什麼話都沒說,你怎麼知道我是真的?”她咽了咽口水,氣息不穩。
“就是你想的那樣。”裴溯回答道。
喻有原還想說什麼,下一秒卻像是看到了恐怖的東西,雙眼倏地睜大。
面前的人敏銳地避開來自身後的攻擊,與自己的鏡像纏鬥起來。而地上倒下的另一個鏡像竟已恢複如初,龇牙咧嘴就要向她撲過來。
“你去把浴室的鏡子砸了!其他的不要動,如果有卷就拿了跑,沒有也跑!”裴溯邊死死抵着攻擊邊喊着,順便見縫插針地将喻有原一腳踹了出去。
來不及想太多,女生拔腿就跑,照着那人的話就砸了浴室的鏡子,一瞬間纏鬥的三人中有一人與鏡子同時四分五裂。而她面前的池子中浮現出一張通行卷。
喻有原已經到了房間大門處,她神色複雜的聽着廚房傳來的動靜,開門的動作十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