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卻讓裴溯愣在原地。
早在特訓第一天,他們就全方面熟知背誦了其他人三人的技能和武器特性,裴溯這鎮定劑來的突然,大概率是今早才到手。他那五分鐘的技能時限就不說什麼了,等待CD足足幾個小時,更别說沒人知道冷凍室的鑰匙在誰手上,他除了在那裡蹲守,還能怎麼辦?
但秦殃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猜測,畢竟任哪一個病人發病都會有護士去取藥,并不非得是那個瘋女人,但裴溯既然能預測到,就說明一定和他有聯系,況且,單純是幫忙騙到藥,可不足以讓自己這淡漠的弟弟像早上那樣心不在焉。
裴溯不清楚他哥此時的思慮,隻嗯了一聲。
面前的青年神色淡淡,被戳穿也沒什麼波瀾,并非他太敷衍。是秦殃早就說過,不準他在自己面前演戲,就算是假笑也不行。
裴溯本以為秦殃會收拾自己,卻沒想到對方隻是擡手在自己頭頂揉了揉。
“行了,至少還記得你哥一份。”
男人呲牙一笑,明朗英氣。
裴溯瞬間硬氣起來,美滋滋掏出最後一管鎮定劑就往胳膊上紮。
秦殃撐着臉看,啧啧感歎:
“以前生病的時候最恨打針,現在能看到你這麼懂事,你哥這輩子值了。”
一番話說的感天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慈父帶娃的戲。
“哥,你的還沒紮,我來幫你。”
裴溯蹬鼻子上臉,又忘了自己早上才挨的打。
“别,受不起。”秦殃靈活避開,順手将傾過來的裴溯一按,就這麼将人锢在自己懷裡。
裴溯懵了一瞬,接着面無表情地擡頭望他,男人寬肩窄腰,此時盤着腿坐在床上的姿勢也顯得壓迫。
按着人的秦殃笑的肆意,整個人沉浸在逗小孩兒的惡趣味中。
懷裡的青年面不改色地翻了個身,幹脆就着他的大腿躺下,好不惬意。
“真是。”秦殃無奈地垂眼看去,“越來越沒臉沒皮。”
反正剛剛注射過鎮定劑,裴溯就不着急睡覺,他仰視着他哥,看着男人的喉結随着話音聲輕微滑動。
“哥。”
“怎麼?”
“哥?”
“嗯?”
“秦哥。”
秦殃低低笑了,喉結跟着滾動。
“嗯。”
裴溯靜靜凝望着他哥,又道:
“秦殃。”
這次男人一頓,接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沒大沒小,哥在呢。”
裴溯斂眸,不再喚他,隻問道:
“以後的副本也是這樣嗎?”
秦殃以為他是難以适應,撫慰地揉了揉他的發頂。
“啊……這個麼,那倒也不是。”
“後面的會更難些。”他讪笑幾聲,“不過有哥呢,别怕。”
說到這裡,他像是才想起什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看來我睡傻了,你怎麼會怕呢。”
“也是,怕的人是你哥。”他狀似生氣,“要不是你這祖宗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能跟個老媽子似的?”
裴溯生怕自己的屁股開花,連忙轉移話題。
“以後的副本更難?怎麼說?”
秦殃哼笑一聲,沒拆他台。
“不是副本更難,是通關更難。”
“因為玩家。”他擡眼望向走廊,外面隐約有些熙攘的聲音,闆着午後陽光為冷寂的醫院添了幾絲生氣。
“以後遇到的新手會越來越少。”他像是在回憶,“遇到的人也越來越少。”
裴溯不語,就那麼等待着他說下去。
“那些老玩家可比副本裡的東西難纏多了,特别是在大賽期間。”
“恒星桂冠隻有一個,但遊戲裡的玩家都是奔着它來的。”
“說來也沒勁。”他嗤笑,“我覺得這跟養蠱沒什麼區别。”
裴溯聞言走了神,他不是不清楚恒星桂冠,那是系統在進入遊戲時就着重介紹過的東西,傳說中每屆大賽屬于第一名的獎品,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神級道具。
當然,願望僅限于個人,你或者别人,但毀滅世界這種級别的也不是無法實現,可以通過數量去累計,隻要因果達到一定程度,就沒什麼做不到的。
但同樣重要的是,每個人由自己親手選擇的押金。
每當你在産生情緒波動時,位于世界之外的“遊戲”就會嘗試與你建立聯系,波動越大,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進入遊戲的絕大多數玩家都是産生了足以影響世界運行的能量波動,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是單純的運氣不好,有人甚至隻是刷了個搞笑視頻,就這麼觸發了遊戲申請。
但也是有些人性的,會和你介紹一下遊戲詳情,不過比較官方就是了,因此大家通常不當回事,大有圖新鮮好玩的人在,然後折在首個副本,丢了押金又追悔莫及。
裴溯閉上眼,有些無力。
這就是問題所在啊!
不出意外,自己從14歲起就喪失了情緒一類的感知能力,更别說産生什麼波動和遊戲建立聯系了好麼?!
再者,自己是真的沒有交付押金啊!
系統連一個選擇都沒給他,就這麼塞了新手指引給他扔進副本,簡直沒有人權。
現在好了,他哥不信自己,當他不聽警告,喻有原也不信自己,覺得他像空手套白狼,有種冷血無情隻認錢财的人被天道詛咒失去最愛上一秒鄙視不屑下一秒發現上億資産清零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