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對胖妹感興趣?”前桌的寸頭注意到裴溯的動作,眼裡閃着八卦的光。
“誰?”青年有些訝然。
“就你剛看的那個啊。”寸頭啧了一聲,似乎是嫌棄裴溯不上道。
他旁邊的瘦子聽到動靜也加入進來,語氣頗為亢奮,咧開的嘴将常年沒刷過的牙展現的一覽無餘。
“什麼胖妹啊,月亮臉才對。”瘦子爆笑,“滿臉的痘印醜死了。”
裴溯無語凝噎,大哥你自己還滿臉青春痘呢怎麼好意思怎麼說别人的?
前面的兩人激情開麥,他卻有些凝重。
剛剛對視的一眼雖然時間很短,但也看清了個大概,那女生算是微胖,五官卻出奇的模糊,皮膚也像開了磨皮一般,根本不存在瘦子所說的痘印。
不知為何,裴溯想起了下午在走廊上看到的女生,那人的臉朦胧在雨幕裡,就那麼定定地伫立。
也許她們五官模糊的原因和頭上的數值脫不開關系,更大膽些可能數值清零就會面臨死亡,這才是系統所謂的真正意義上的——【分寸的把控與生存息息相關】
他正想着,前面兩人卻突然笑出聲來,似乎是憋得狠了,口水飛濺到桌面上。
周圍的同學反應各異,有些人早早就聽見了他們的聊天内容,此時跟着笑出來,而另外一些則是面色嫌惡地翻了個白眼。
裴溯看全班人都将視線集中在自己這一片區域,挂着默認微笑的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往上一看,果然,自己的數值降低了。
裴溯:……
天殺的,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晚自習結束後外面徹底黑了,雨聲讓人感覺身處瀑布旁,驚雷滾滾,頗有種世界末日的代入感。
此時正是冬日,挂在天上的白月卻格外圓,透徹又冷森,亮得有些晃眼,将周圍的黑雲穿透,産生一輪彩色的虹圈,隐隐有些壓迫。
好在教學樓有走廊聯通着宿舍,裴溯三人被安排在同一個寝室,可以結伴回去。
青年站在走廊上,外面的雨滴在燈光照射下仿佛潑灑的珍珠,穿過層層鐵網,密密匝匝地極速下墜。
“走吧。”來人不是安澤之,聲音陌生中帶着些熟悉。
裴溯回過頭,發現是一直默默無聞的龔衡。他向對方身後望去,果然看到了咋咋呼呼跑過來的安澤之。
走廊算得上漆黑,教室裡的燈都陸續關了,隻聽得到四面八方傳過來的擊打聲和混亂的腳步聲。
一路上大都是裴溯和安澤之交談,龔衡是個沉穩的性子,眉眼間有些飽經滄桑的疲倦。
宿舍樓是早些年建的,如今已經有些年頭了。天花闆上仍是最簡單的玻璃燈泡,而牆面發黃,有幾處牆皮已經脫落,地闆像各色鵝卵石,斑斑駁駁的很耐髒。
他們回來的時候有人在洗澡,嘩啦啦的分不出是雨聲還是淋浴聲。那坐在床上喝飲料的男生沒穿上衣,赤條條地露着膀子。
他探究地朝裴溯一行人看了看,複又低下頭。
“你們再晚點寝室就要被記了。”一個卷發男生從上鋪探出身子,“還剩一個下鋪兩個上鋪自己挑哈。”
對方嬉皮笑臉的,看起來很跳脫。
裴溯沒去選,等着睡兩人挑剩下的,宿舍是六人寝,但加上衛生間裡的那個也才剛好五人。
“不是還有一個人沒回來麼?”他很自然的問道,仿佛真是單純好奇。
那人頓了下,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看看裴溯,似乎很是猶豫,但最終還是回答了這一問題。
“王洋今晚應該會晚點回來,我們給他留個門就行。”他撓了撓頭,“不用管他,他和教官關系好。”
“這麼晚了看來有很重要的事啊。”裴溯點了點頭。
“啥重要的事啊,抽個煙而已。”卷毛有些忍俊不禁。
眼看裴溯疑惑地朝自己望來,陳博宇頓時心裡一緊。
靠,我怎麼就這麼嘴快。
他自顧自後悔着,卻見那眉目溫柔的人莞爾一笑,似乎并不打算追問下去,分寸感把握得當,讓他不自覺生起幾分好感。
“這樣啊,謝謝陳同學。”裴溯很輕易地翻身上床,将被褥什麼的仔細打理。
陳博宇楞楞盯着他的背影,看起來傻傻的。
不是,他怎麼知道我姓陳?
幾分鐘後浴室的門開了,白色的霧氣順着縫隙漫延出房間,一個皮膚黝黑的男生裹着浴巾出來,見到新進來的三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很淳樸地打了個招呼。
裴溯記性好,幾乎已經認識了班上所有人,不用介紹就能喊出對方名字,這點讓其他人很震驚。
宿舍裡的人性格都還不錯,沒有難相處的,差不多是熄燈半小時後,他們口中的王洋回來了。
推門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很清晰,外面的雨好像停了,那人沒選擇洗漱,徑直躺到床上就睡。
裴溯輕嗅,的确有很淡的煙草味。
這種很淡的煙味一般代表抽的不多,但對方大費周章的弄到現在才回來,不可能就為了嘗嘗鹹淡。他和教官關系又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沒必要這麼麻煩,除非,那人是在吸完煙後繼續活動了一段時間,身上的煙味才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