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全世界都寂靜下來,杜野的心髒緊繃,祁玉就是決定他命運的國王。
他心動過、也猶豫過,他曾經離祁玉隻有咫尺,但因為自己錯誤的抉擇,反而在他和祁玉之間畫下一條深深的溝壑。
這是他長久以來一直不敢有所動作的原因。
但如果祁玉已經有了選擇哪個人的打算——
那他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努力,讓自己成為最終能被選擇的那個。
杜野等待着國王的宣判。
但他這句話背後所代表的含義過于有沖擊性,祁玉雖然聽到了,卻很難快速反應過來。隻是基于自己要信守的承諾才意識地回複。
于是他的國王苦惱地落下判決,“不行呀。”
這樣輕飄飄的三個字,明明還是從那樣美麗的、讓他移不開眼的唇瓣吐出的話語,卻第一次讓杜野感到重逾千斤。
杜野的眼睛瞬間便黯淡了。
很快,他又不死心地追問:“為什麼?如果有哪裡你不滿意我都可以改。隻要是你...”
“沒有啦,”
祁玉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唇,沒想到自己的回答會給杜野這麼大的打擊,“我現在不是單身,不可能答應你啊。”
祁玉避開了杜野的問題,答非所問。
但他下意識地跟着杜野的問題思索了一番。
他對杜野有哪裡不滿意嗎?
其實是沒有的。
祁玉對感情沒有需求,在感情中向來是更傾向于被動的一方。
他順其自然地和身邊的人建立聯系,如果有人邀請,就欣然作伴;如果隻有自己孑然一身,他也怡然自得。
因此,當杜野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便順着對方的問題開始回想。
杜野性格很好,是他見過少有的真誠又坦率的男生。
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從來不說大話、而且很可靠,教他打球也特别認真、很有耐心,幾乎沒有發過脾氣、對自己的未來規劃也很清晰,每天都在為目标而努力。
外表好像也很好。祁玉雖然自己對這方面不敏感,但大家都說杜野很帥氣。
雖然很少笑,但笑得時候會讓他想到小時候家裡養的那隻小狗,眼睛濕漉漉的,眼神一錯不錯地注視着他的時候,就總是讓他忍不住心軟。
祁玉好像沒想過,抛開客觀因素,他到底願不願意答應杜野的請求,重新和杜野締結婚約。
但杜野并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他能作為隊長帶領球隊走到現在,已經很好地證實了這點。
杜野隻想從祁玉口中得到祁玉的真實想法,而不是什麼别的托詞。
“那如果你是單身呢?”他問。
祁玉皺了皺精緻的眉頭,“我現在又不是單身,我怎麼知道呢?”
“你想知道的話,就等我單身再來問嘛。”
祁玉沒有别的意思。
但這句話在杜野的理解裡,就是一個與死刑截然相反的回答。
祁玉并不厭惡他,也沒有不留餘地地拒絕他的請求。
杜野想,誰說他沒有機會呢?誰規定了他就要是所有故事裡那個還沒開幕就黯然退場的前任?
杜野回去了。
祁玉也一頭霧水地回了教室。
他坐下後,自己兀自愣了一會兒,然後對溫迎有些茫然道,“我覺得杜野今天怪怪的。”
話音落下,他看了看連書都拿反了的溫迎,聯想到對方早晨剛見面時的對話,說,“你今天好像也怪怪的。”
祁玉問:“為什麼?”
溫迎放下了手裡的書。
說實話,他就是沒看進去一點。任誰面對心上人被情敵叫出去當面告白的場面都不可能鎮定到哪去。
更不要提在這之前心上人還一聲不響地和别人官宣得全世界都知情了。
溫迎平息了一下自己又有點想崩潰的情緒,第一次對祁玉在感情問題上打了直球:“因為你說你戀愛了。”
祁玉歪頭,“這很奇怪嗎?”
“大家都會談戀愛吧?”他問。
“但不該是你。”
祁玉在這一刻對上了溫迎的雙眼,訝異于溫迎眼中那些不加掩飾的複雜情緒。
溫迎閉了閉眼,有些無可奈何地捏了下鼻梁。
“太突然了。你什麼都沒和我說過。而且我不覺得你是真的喜歡沈嘉澤。”
溫迎在試探,試探祁玉到底是出于什麼原因才選擇和沈嘉澤在一起。
在被負面情緒沖昏的頭腦冷靜下來後,溫迎開始意識到,即使祁玉口中再怎麼說,這場戀愛來的還是實在蹊跷。
祁玉答應了會為沈嘉澤保守秘密,所以他不會說出事情的原委,但他也不會說謊。
因此對于溫迎的這句話,他選擇用沉默回應。
溫迎就知道祁玉不會再對這件事作出回答了。
他歎了口氣,向祁玉伸出手,修長的指節蹭過祁玉的側臉,幫他理了理側邊幾縷不聽話地翹起來的碎發。
這是溫迎從沒有過的舉動。
在今天之前,溫迎從未主動和祁玉有過正常溝通之外的身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