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哭笑不得擡眼:“沒有,我們這次沒有下同一個副本。”
陸燕盯着翻看系統面闆的梁絕,又問:“那你這次的身份是什麼?”
系統面闆上映出無法查看的灰白色隊友狀态。
梁絕眸底的情緒驟沉,像凝了一層極薄的冰。
随即他扣滅面闆,磨了磨牙尖,回答:“——我是班長。”
“一聽就是了不得的身份啊,班長。”陸燕撚了撚辮尾,呵了一聲之後又開始怪音怪氣。
旁邊的男玩家忍不住拉她一把:“燕子,别這樣。”
梁絕斂眸注視了她一會,沒搭腔,而是轉頭對那位打圓場的玩家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許歸。”
“诶,好久不見了,梁哥。”
許歸則對他展顔一笑,“還能再見到你挺好的,你可别跟燕子計較啊。”
梁絕勾唇淺淺一笑,又問:“你們來得比我早,期間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許歸聳肩又搖頭,俨然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
“梁哥,你也知道系統這德行,如果人不來齊的話,它是不會頒布任務的。所以根據目前的情況,我們隻知道這是在一所學校裡,而我和陸燕的身份都是普通學生。”
他看向陸燕似要得到回應,卻見女人對他們翻了個白眼,扭頭走了。
對上梁絕無奈的視線,許歸尴尬笑笑,轉移了話題:“……啊,那個什麼,對了梁哥,我們都看了,這次副本裡大概有十個老人十個新人,我跟燕子的隊友在那邊——你這次是一個人下副本嗎?”
梁絕聽到這句又瞥了一眼銘牌,回應随意得有些敷衍:“算是吧。”
而另一頭,見陸燕沉着臉走回來,隊友們紛紛笑着打趣:“怎麼,遇到老情人了?”
“臉黑成這樣,是仇人才對吧——”
“你跟那梁絕怎麼個事啊?”
陸燕重新點起那根煙來,邊抽邊冷冷瞅了隊友們一眼:“關你們屁事,姐的事少打聽。”
“調子這麼高,肯定實力很強吧?”另一個男玩家悻悻開口,“如果能在副本裡帶帶我們就好了。”
陸燕瞥了他一眼,沒哼聲。
“不過梁絕這個人,我倒是有所耳聞。”
但是她旁邊一個寸頭隊友接過話茬,擡起指尖敲了敲腦側,耍帥似的對其他人抛來一個wink。
“據說他跟陸燕姐一樣,是最早進副本的玩家之一,就是那個曾經被系統在全體玩家通報的首位A級玩家。”
“這麼厲害?”有人半信半疑,“劉凱别,你别是唬我們吧?”
劉凱别翻了個白眼:“愛信不信,反正他可是第一個通關超A級副本的玩家,估計也是最後一個了。”
“超A級副本?”
面對其中一些人的疑問,劉凱别接着解釋道:
“就是梁絕通關之前從未玩家被滿進度突破過的副本。但聽說也僅此一位,以前都沒這場面。”
“真的……”他摸着下巴啧啧有聲,“第一次見系統這麼重視一個玩家,應該真的很牛逼。”
“呵,可别被他的外表騙了。”陸燕夾着煙冷哼了一聲,“那個黑心腸的東西。”
她抱着手臂,姿态慵懶,吐出一口煙,接着又低聲喃喃:“根本不是一路人,一開始還是少接觸為好。”
教室門口懸挂着的廣播設備裡忽然響起一陣清脆急促的鈴聲,截斷了陸燕輕而又輕的話音。
衆人紛紛擡頭,見一個教師打扮的NPC拿着書本踩着點走了進來,将書本往講台一放:
“同學們,請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好,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老玩家們秉着“不要讓副本NPC不愉快”的原則,迅速找到就近的位置坐下來。
原本縮在角落的新人們見狀,惴惴不安對視了一眼,趕緊有樣學樣,很快就占下了剩餘的空位。
不大的教室裡,已經滿滿當當坐好了聽課的學生。
梁絕坐在後排靠窗邊的位置,偏過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
這個副本内的氣候正值夏季,明媚的陽光傾瀉而下,校園小道上樹影婆娑。
一群學生樣子的NPC穿着運動短T,抱着籃球匆匆走過,另外還有幾個教職工NPC正在樓下草叢中推着除草機,隆隆的機器運作聲轟響不絕。
而最近講台上的教師翻開課本,轉身寫起了闆書。
——這一切看起來簡直是一所再正常不過的校園。
從他作為最後一個玩家進入副本後,本應立即頒布任務的系統卻一直默不出聲。
是還沒有觸發任務機制,還是……
梁絕一邊思索着,擡起指尖敲了敲銘牌,目光遊蕩在那張還沒寫完的試卷上。
仿佛為了驗證些什麼,他捏起筆試着寫了幾道題。
他的字體利落又幹淨,與卷子上先前的字形成很大的反差,一眼就容易看出來是兩個人所寫。
然而就在梁絕放好筆的下一秒,之前那些規矩又認真的字體開始緩緩拉扯扭曲,變得模糊不清了一瞬。
很快,在梁絕漸漸嚴肅起來的注視下再次清晰後,整張卷子上的字體已經變得與他剛剛寫下的字迹完全一緻。
他盯了一會試卷,忽然擡手翻開桌上的本子,看着上面已經變得與他本人所寫一模一樣的字體,眉心開始皺緊。
——就如忽然被玩家們所替代了一般,這分明曾存在過的二十個學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