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珩繼續道:“沒同你說過的是,我小時候也在淺草寺斷斷續續住過一段時日。我還拜了住持和懷淨為師,住持曾想把衣缽傳授于我,可惜我在醫術方面天資愚鈍……”
溫維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确實。”
蘇遇珩濕漉漉的眼裡蘸滿了委屈:“懷淨師父的話稱得上亦真亦假。起初他沒有将我的名字禀報給皇上,一來的确如他所說,和八字有關;二來,他擔心我的安危,不願意我南征。”
溫維浔饒有興緻地問:“那你怎麼說動他的?”
蘇遇珩頗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耍賴。”
溫維浔的眼眸裡盛滿了期待:“你在懷淨師父面前撒潑打滾了?”
蘇遇珩義正言辭道:“怎麼會?我隻是告訴他,他要是不幫我,讓我随我心愛的姑娘南下,那我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溫維浔的耳後燒了起來,蘇遇珩佯裝不知,緩緩靠近她。
馬車還在颠簸行進,車内的空間變得狹小而逼仄。
耳畔的呼吸聲越來越灼熱,他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她沉溺進去。
溫維浔手忙腳亂地往後退,卻被蘇遇珩逼到了牆角。
輕柔的陽光透過馬車的窗簾斜照進來,蘇遇珩的臉上褪去成熟利落的冷冽感,照出草長莺飛四月天。
溫維浔心裡蓦地一慌。
她強迫自己轉過頭,自言自語道:“那戶部和工部現在應該都沒有問題了吧?胡退之是個有原則而圓滑的人,在太子手下讨生活應該不難。趙儉雖老奸巨猾,卻是真心實意地疼愛他這個私生子。”
蘇遇珩不動,墨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視着她,滿臉都寫着:我看你還想岔什麼話題?
溫維浔假裝沒看懂他的意思,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都快要被蘇遇珩摟在懷裡的身軀,悶悶地說道:“他自己也說了,我們替他兒子南下,以後他趙家上下,任由我們驅遣。堂堂一個工部尚書,在神明和皇上面前發的誓,總不至于食言吧?”
蘇遇珩仍是那副表情,眼觀鼻、鼻觀心,看她躲避到什麼時候。
溫維浔不安分地扭了扭身體,看他不搭話,又自顧自說道:“何況,我還救了你的小青梅……”
誰知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蘇遇珩。
他緩緩擡眸,慢條斯理問她:“誰是我的小青梅?”
溫維浔覺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沒等她開口,他直接捉住了她纖細白皙的手腕。
溫維浔從沒設想過,他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她一時不察,猝然摔進了他懷裡。
蘇遇珩低下頭。
溫維浔的唇上倏然湧入了清涼淡漠的薄荷香氣。
她仰起頭,試圖呼喚他的名字,聲音顫抖。可她每一次的發聲都被打斷,說出來的話碎不成句。
她的掙紮勞而無功,蘇遇珩恍若未聞,隻箍緊了她的腰身。
溫維浔心神恍惚,任由他的氣息碾碎她所有的理智。
唇上的味覺由清涼轉為了熾熱,她不知自己是心甘情願,還是被眼前劍眉星目的少年蠱惑,鬼使神差般地,她閉上眼睛,醉倒在了這一片春光裡。
兩人都覺察不到馬車的颠簸和車外的喧鬧,隻有愈發濃重的呼吸聲節節攀升。
神魂颠倒間,蘇遇珩托住了溫維浔的後頸。
溫維浔氣喘籲籲地抓住他胸前的淡藍色衣衫。
有人在敲馬車的車窗。
蘇遇珩微微松開懷裡的小姑娘,嗓音沙啞,臉上帶着餍足的微笑,目光卻幽深逼人:“以後再說我有小青梅,就是這樣的下場。”
溫維浔嗔怪地看他一眼,并不接話。
蘇遇珩對她的反應不以為意,輕輕摟過她,耐心道:“趙儉雖然的确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但他至少算得上恩怨分明。我們既救了他女兒,又帶他兒子出征,他以後自然會鼎力支持我們的。”
溫維浔掰着手指頭,道:“那現在還有兵部和吏部?兵部倒是個大問題。”
蘇遇珩點頭,他看着溫維浔面帶潮紅卻認真思索的模樣,又忍不住噙上那瓣嬌豔欲滴的唇。
溫維浔臉色羞赧,用力推開他。
蘇遇珩紋絲不動,臉上挂着揶揄的笑。
敲車窗的聲音更大了。
松柯在外面着急地喊着:“少爺!有信!”
蘇遇珩将簾子掀起一條縫,伸手去接信。
溫維浔這才脫了身,她湊過去看信上的圖案,驚喜道:“十二皇子的信?信上說了什麼?”
蘇遇珩将讀完的信遞給溫維浔,沉聲道:“姜輕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