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以前都有阿娘在嘛,誰敢欺負我。”
“不過,不過阿娘如此行事,隻怕汴京城都要知道這件事了,少不得有些人要添油加醋。”
聽着溫黛擔心的話,大長公主心中一軟,摸着她柔軟的鬓發。
“你以為阿娘這麼多年在汴京是吃素的不成,早就看不過眼她,此次正好也把那兩個家夥趕出去,省的看得我心煩。”
說起那兩個人的時候,大長公主的眼中閃過明顯的厭惡。
這麼多年,徐氏和徐月的存在,始終提醒着當年溫老夫人做出了什麼事情。
就像是吞了隻蒼蠅,咽下去不是,吐出來又惡心。
溫黛依賴的在大長公主懷中蹭了蹭,忽而想到先前發現的氣血虧虛的手腳。
大長公主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事啊,你就不必擔心了,隻是謝安生辰在即了,你和謝家的婚事也要提上,音音,你可想好了?”
若是之後,要是再想反悔,可就難了。
說實話,大長公主從來沒認為汴京城内世家大族中有誰能配得上她的音音。
之所以選上了謝家,音音喜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皇城之内也有人在虎視眈眈。
她不願音音嫁入皇家,當初皇後提出聯姻之法,她婉拒之後,皇後的心思便越發猜不透了。
雖說滿朝隻有這一個皇子。
可這些年太子病弱,三不五時纏綿病榻,瞧着竟是有比聖人還要先走一步的苗頭。
太子又無子嗣,皇後便越發着急了,前段日子因大考的事情入宮時,皇後居然又和她談到此事。
甚至願意将太子妃廢黜拱手相讓,隻求音音為其沖喜,簡直是匪夷所思。
心中愁思萬千,大長公主卻沒有表露于臉上,像是單純的詢問着溫黛的想法。
溫黛沉默下來,沒有立即回複。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
“阿娘,我好像,不喜歡謝安了,我想和他解除婚約。”
大長公主有些訝異,想了想。
“是因為徐月?若你擔心,阿娘保證她這一輩子再也不能踏進汴京城。”
溫黛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故作輕松。
“我隻是覺得我堂堂長甯郡主,才不要追着男子後頭跑,那多沒面子,而且他早就浪費了機會。”
那場夢異常的真實,夢中的痛徹心扉讓她至今仍舊為之顫栗。
那日夢後,她想了許久,想過不會是真的,可細想這些年來她與謝安,才恍然大悟,不過是她自己看不清罷了。
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讓謝安也嘗嘗這個滋味,讓這兩個家夥後半輩子都痛苦的活着。
她随即轉移話題,“那阿爹呢,阿娘真的不要阿爹了嗎?”
聽到溫守成的名字,大長公主手中動作微頓,心中情緒複雜。
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腸硬起來。
“自然,你阿娘家财萬貫,權勢滔天,養個把面首還是不成問題的。”
到時候最好是把溫守成那個老家夥氣死。
溫黛聞言忍不住捂嘴輕笑,餘光瞥見門口方才還在的衣角不知何時又消失了。
...
月色杳杳,寒鴉低鳴,汴京城内一片寂靜,隻有偶爾更夫提醒時辰的聲音響起。
謝家後院
柴房門鎖緊閉,屋外站着兩個小厮守門,眼見着月上中天,其中一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可也難掩好奇心。
“這大公子到底怎麼惹到夫人了,這都被關了好幾天了,夫人還不打算将大公子放出來嗎?”
另外一個看了眼周圍才低聲道:“他算哪門子大公子,不過是個外室生的野種,你最好别靠近他,沒看府上都是夫人做主。”
“聽說他害得世子爺受傷,夫人看世子爺跟眼珠子似的,能放過他嗎,本來認錯就沒事了,偏偏他死不悔改,這能怪誰。”
“估計啊,要等世子爺過生辰,夫人才會消氣,才會将他放出來吧。”
“不過聽說世子爺生辰之後就要和那溫家的郡主成親了,到時候又有銀子可以拿了。”
“...”
兩人的交談聲并不小,足以讓屋内的謝淮聽清楚。
身上依舊還是那日的竹青長衫,不過後背血淋淋的一片。
那日大考奪得魁首入宮面聖,聖人當庭對他嘉獎,事後被謝家的門生告知給謝夫人。
謝夫人認定他是故意奪了謝安的風頭,随手安了個罪名就家法伺候。
怕他死了,随便喊了大夫上藥,上完了就讓人将他關在柴房,隻想聽見他認錯。
可偏偏謝淮犟,一語不發。
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即便是聽見小厮們的議論,他心中也毫無波瀾。
隻是聽到後半句溫黛與謝安的婚事,他斂下的長睫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