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并未将沈棠放在眼中,逐漸恢複清明的墨眸望着白鴿迅速展翅飛向空中,他才扭身回到了沈棠為他安排的休憩處。這姜墨生性警惕,或許隐約察覺到了危險,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守在他身邊,反倒是叫雲笙産生了一種錯覺,似乎他的到來一直都在對方算計之中,就連平日他所探查之事也是姜墨想讓他瞧見的。
雲笙雖是心頭存疑,但好歹是有經驗的殺手,自然不會将自己的疑慮擺放至明處。他總歸是要殺了這胡亂制藥害人性命的惡人,對方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将人揪出來。
“少爺,明日府中丫鬟都随管家去采買了,您的新衣我已經找人去領了,想來很快便能送到府内”,為了以防雲笙知曉自己身份,沈棠早早交代了綠芽即使是在屋内依舊要喚她少爺,新衣是便宜老爹特請人為她訂制的,瞧給這丫頭激動的。
沈棠無奈地舉扇輕拍了下綠芽的腦袋:“你呀,大驚小怪啊,不過就是件小事,怎麼咋咋呼呼的。”
距離三皇子生母誕辰不到三日,那疫病無法從根源上解決,便隻能阻止這病在各地傳播開來。那千機閣的老閣主想要讓慕容瑾死,她還偏要讓人活下來。
“綠芽,我去澡堂清洗一番,你在外頭候着,待我梳洗完畢便去藥閣内瞧瞧。”似是想到了什麼,沈棠好心情地輕挑绯唇,帶上了洗浴之物便從屋内一扇便門處朝外走。
除了姜家人,沒有人知道她的屋子有一道通往露天浴池的便門。上一世死在雲笙手下的沈棠怎麼會不清楚他的手段,對方遲遲不動手,想來是在等待時機,而次日姜家的多數傭人都會離開府邸出門辦事,她向來是隔段時間便去澡堂沐浴,不派人跟随的習慣家仆皆知,雲笙若是想要動手便不意外了。
隻是可惜,她這回還不能那麼快便如了對方的願,畢竟這個世界内她還有事情還沒辦完呢。
沈棠沿着便門朝外頭的露天浴池走去,此地清淨,曾經是姜家夫人最愛來的浴池,隻是自打姜夫人離世,姜家姐妹不願姜父觸景生情,便減少了來此地的頻率。
浴池内熱氣滾滾,沈棠解開盤起的長發,讓青絲順勢滑下,随即将身上的外衣卸下放置到一旁,緩緩換上浴衣後才光腳朝着浴池内走。溫熱的水流暖和了沈棠的全身,也讓脈絡疏通了不少。姜久棠的身體本就偏寒,泡一泡這浴池倒是對她的身體有不少好處。
思索至此,她輕輕閉了眼靠在浴池邊上,讓身體在熱水中放松。層層熱氣包裹之下,沈棠竟是不由生出了睡意,雪白的肌膚在熱水的浸泡下微微發紅。可不能真在這睡着了,沈棠不由晃了晃腦袋,慢吞吞朝浴池外走,與此同時,一粒石子忽地在空中出現,直沖沈棠腦門而來。若非沈棠踩在青苔處時一滑,重新跌回了池裡,便要中了那招。
“是誰!”
沈棠雖重新站穩了身子朝四周打量,可周圍水汽彌漫,阻擋着她的視線,一時間也分辨不出究竟那攻擊是從何處而來。她緊扣浴衣小心邁出步子,打濕的黑發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可沈棠滿腦子隻想着是不是那人找上來了。
“我警告你,若是再不出來,休怪我派侍衛将你拿下!”
她的語調沉着,可過了半晌,依舊沒有人出現在視線内。總不至于是她看走了眼吧?
沈棠稍稍挺直了身,浴巾緊緊貼合着少女玲珑有緻的身體曲線,水珠不斷滑落,她朝岸處走了兩步,見依舊沒有動響,不由輕蹙眉梢。莫非真的是她弄錯了?
“呲——”
雲笙從未料想自己誤打誤撞來到了一處姜家浴池,偏偏其中沐浴之人正是他原計劃次日暗殺之人。本着隔日不如撞日下手的雲笙如何也沒想到,在朝着那人擲出石子的瞬間會無意中瞧見那朦胧水汽中的玲珑曲線。
此人不是姜墨?疑念出現在雲笙腦海中的一瞬間,他當即收了手隐藏在了角落,聽着那浴池内人熟悉嗓音在耳旁作響。
這聲音分明就是姜墨,可方才他瞧見的身影怎麼會......
一時心思微亂的雲笙自然沒能留意到衣角挂上了樹叢,随着他的擺動發出了一道巨大聲響。
劃拉聲瞬間吸引了沈棠的注意力,她即刻轉身,朝着那傳出聲的角落飛速奔去,然而她才走到邊上,一團黑漆漆的東西便從樹叢内竄出。沈棠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一隻貓。
“竟然是隻貓?”沈棠狐疑地将腦袋往那樹叢處探去,可依舊沒能發現什麼線索。
莫不是她被男主暗殺得神經都錯亂了吧,沈棠嘀咕了幾句,也沒了繼續泡池子的念頭,擦幹了身子換上幹衣後便朝着回屋的方向走。直到沈棠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原處,雲笙才從旁邊的樹上一躍而下。
這姜墨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是那藥閣老賊使了詭計,喚了個女子來僞裝了自己的長子?又或者說,這姜家之子從始至終就是個騙局?
離開了浴池的沈棠心底依舊有些忐忑,若是方才那浴池邊上真的有人可就糟了。
“小福袋,小福袋?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剛剛在浴池的除了我是不是還有旁人?”沈棠心中默念道,一邊将綠芽喊了過來,“綠芽,你去将雲竹,我現在便要見他!”
小福袋沒有回話,沈棠便換回一身男裝坐在屋裡,手中把玩着翠色茶杯,白淨的臉上帶着森森寒意。若是雲笙此刻不在此處,那十有八九便是在方才同她去了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