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話不出錯,但是不得陸承武歡喜,他就是不喜歡這一套一套的文人模樣,擰眉望着蕭雲野不滿道,
“你蕭家出了不少忠良強将,哪一個不是一夫當關,你莫不是從小便沒學過武?怎麼說話一股子酸腐的味道。”
蕭雲野微微一愣,倒是被眼前這個直白的縣令弄得有些呆愣,他從小便學武,不過現在有事相求,言語之間自然滿是禮節,倒是沒想到面前之人完全不吃這一套。
見他不說話之後,陸承武這才朗笑出聲,拍了拍大腿走下首座,站到這夫妻倆人面前,
“若是真想辦事,就别跟我說那一套。”
他随手拍了拍輪椅上蕭雲野,一點兒沒顧及到他身上的傷,這一巴掌下來讓明顯瘦弱的人臉色更蒼白了幾分,卻是硬生生癟着沒說話。
孟桑榆秀眉微蹙,盯着落在男人肩上的那雙手,瞧着那力道就不算小,心中一凝,微微試探着道,
“大人,我夫君他……身子弱。”
聽見小娘子清亮的聲音,陸承武這才反應過來,低頭就看到蕭雲野蒼白的臉,輕咳一聲收回手。
“行了,我就是想跟你說,别跟我搞酸腐文人那一套。”
随後望着眼前的小夫妻,揚眉道,
“今日過來是來還錢來了?錢呢?”
看來這事似乎能成,孟桑榆連忙從懷裡将七十兩紋銀取出來,又要将文書契約都拿出來。
陸承武擺擺手,招了下人上前,讓人帶着孟桑榆的銀錢跟文書下去辦理手續。
孟桑榆有些愣怔的交了東西,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看着這夫妻倆都有些傻的模樣,陸承武朗笑道,
“外人隻知道我陸家與蕭家平日不對付,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誰知不過惺惺相惜,更何況……”
說到這裡,陸承武眼裡閃過一絲懷念,垂眼望着蕭雲野溫聲道,
“何況,蕭将軍于我有恩。”
隻是不能為外人道,
“這次來梧桐縣,不過就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蕭家如此,我陸家怎麼可能于邊境一言堂,貶我至此,是想讓我不讓蕭家好過罷了。”
收拾了他們兩家,現在還想着讓他貶至桐州繼續跟蕭家鬥,真是好算計。
聽了新任縣令的話,夫妻倆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無言。
“不過……”
陸承武望着兩人,輕笑一聲道,
“今日将這銀錢都抵了,那苦活照理來說是不必做的。”
“不過,且讓屋裡人辛苦幾日,再做做樣子才是。”
蕭雲野眉目默然,知曉其中原由,啞聲應下。
“今日,我且還是要将你二人打了出去,别見怪。”
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陸承武擺擺手,
“待幾日之後,與我一塊兒到此的人離開才好。”
“多謝大人。”
夫妻倆人拱手相謝。
陸承武揮揮手,并未與兩人多言,等将二人的契約書還與他們,又将欠債的文書都給了,陸承武霎時間變了臉色,冷冷的盯着夫妻二人,沖着屋外屋外屋外的差役揚聲威嚴道,
“來人!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兩人給我壓出去,别讓我再見到人。”
屋外幾名差役頓時湧進,壓着夫妻倆人就送出堂外。
孟桑榆牢牢護住蕭雲野,随後被推攘着出了縣衙大門,府衙大門轟然在兩人眼前合上。
孟桑榆垂頭喪氣的推着蕭雲野離開,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直到離得遠了,“噗”地一聲,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展顔笑了出來。
孟桑榆眉眼彎彎的望着蕭雲野,語調輕快,
“夫君可是餓了?我們上飯館中用完午食再回家中。”
蕭雲野難得眸中滿是笑意,啞聲應下,
“夫人所言有理。”
見他這麼說,孟桑榆揚了揚眉,湊到男人眼前輕輕晃了晃腦袋,
“夫君,說話酸腐了些,陸大人好像不太喜歡。”
凝着眼前人靈動含笑的眉眼,蕭雲野喉嚨上下鼓動,啞聲道,
“夫人可是不喜?”
孟桑榆微微一愣,随即快速搖頭,她倒是覺得這人有時候文绉绉的說話挺有意思的。
蕭雲野唇角微揚,盯着自己的妻子半掀眼皮嗓音壓得極低,
“如此便好。”
孟桑榆直直撞進男人幽深的墨眸中,耳邊是這人壓低的嗓音,呆愣的眨了眨眼睛,臉頰莫名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