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來到了久違的，熟悉又親切的黑門監獄。

就為了給我龜毛的老爸送他的雁鴨羽絨被，純手工毛毯，餐具和餐巾，還有豐盛的晚餐。

典獄長大概也已經習慣了。從前收錢的時候還會遮遮掩掩，說幾句場面話。現在已經徹底浸淫了哥譚的腐敗之氣，面不改色收了錢，麻溜就讓手下放行。

傭人跟着獄警走了。我則拿起了聽筒，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看着企鵝老爸悠然自得地抽着雪茄，寬大的牢服襯托得他更加臃腫。

“乖路娅，其實你不用親自過來。”他口吐煙圈，語帶諷刺。

“你好，老爸。”面對他的陰陽怪氣，我面不改色。

“看起來蝙蝠俠放了你一馬。”我打量了他幾眼。眼角沒有淤青，精神頭不錯。

“那是因為我提前作了準備。”企鵝人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雪茄。“敢來阻攔我，他也讨不了好。”

按照老爸的性格，我大概能想象得出來他布下了怎麼樣的天羅地網。想想可憐的加班加點的蝙蝠俠，不僅全年無休，還得應付像我爸這樣難搞的反派。

我已經能預感到明日早報又會登出哥譚王子因為極限運動負傷的消息了。

“老爸，你就不擔心蝙蝠俠會對我做點什麼？”我滄桑地歎氣。

“害怕就搬回來。”企鵝人陰沉着臉，每一分褶皺都寫着對我擅自主張脫離家族的憤怒。“你不是第一次反對我了，路娅。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向後靠了靠，平複了一下情緒。到底沒有直接起身走人。

從成年開始我就已經決定脫離家族了。我知道如果不趁早離開自己會面對什麼，老爸會手把手地教我處理名下的産業，讓我繼承冰山餐廳。而他會隐居幕後。

一旦涉黑，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我的雙手會血迹斑斑，前世的底線會一一打破，最後變成和老爸一樣的人。

享有無盡的财富，坐擁權利的寶座。身後卻是白骨累累。

“老爸，脫離家族的決定我是認真的。”我正色說道。“而且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綿羊。”

企鵝人重重吐了口煙。“以你的身手，隻能對付普通人。”他敲着手指，戒指反射出晃眼的金光。“遇到雇傭兵和殺手，不會殺人的功夫就是雞蛋對石頭，一碰即碎。”

“……我更應該害怕的是那些義警吧。”考慮到自己的身份，我小聲吐槽。

“他們不會這麼做。”企鵝老爸不耐煩地道。“那些讨人厭的家夥有原則。你要擔心的是沒有原則的惡棍。”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這麼告訴他。“我不會回去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會立刻離開自己的椅子，跳起來打碎玻璃，然後把還帶着火星的雪茄當雨傘戳向我。

但是他隻是又抽了一大口，沉默地盯着我。怒火掩蓋下的目光還帶着潛在的疑惑。

就像從小到大，他一直不理解我莫名其妙的原則和善良是哪來的，畢竟家裡沒人教我這些道理。

母親在我出生的時候死去了，她是某個依附于企鵝人的小家族的獨生女，隻一個晚上就巧合地懷孕了。

老爸認為這隻是一個意外，想直接把我送走，但是奶奶喜歡我，就把我留了下來。

剛來到這個世界，我還無法适應新的生活。企鵝老爸正在事業高峰期，他無暇，也不想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嬰兒分去注意力。科波特老夫人是我和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的聯系，也是唯一的情感寄托。

可惜她早早去了天國，企鵝老爸迫不得已接手了我。奶奶走了以後，我們是對方唯一的親人。盡管不斷吵架，三觀不合，互相厭棄，但卻無法否認這一點。

這大概是我們的默契。

“那就小心點。”

在袅袅升騰的煙霧中，我隻能聽見老爸平靜的聲音。

“别死在外面，還等着我來收屍。”

*

“……什麼？”

傑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蝙蝠洞，隐藏在韋恩莊園地下的龐大基地。幽暗的空曠的環境裡，機械恐龍投下龐大猙獰的陰影，小醜牌高高挂在頂部。無數高科技儀器散發着幽幽的藍光，投射在制服陳列櫃的玻璃壁。反射出一個越來越近的倒影。

紅頭罩慢悠悠地經過玻璃櫃，踱步到密密麻麻的監控成像前，環繞了半周的虛拟光屏下坐着一個小小的紅色影子。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提姆·德雷克低着頭，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蝙蝠腦出了故障，達米安被禁足太無聊用它打遊戲，輸了以後沒有控制情緒，拿刀砍了它。”

“他玩了什麼遊戲？”身材修長的年輕男人在弟弟旁邊坐了下來，手裡端着一盤從廚房偷過來的小甜餅。

“超級馬裡奧。”提姆低着頭，精準無誤地伸出手，從視野死角奪走了迪克送到嘴邊的小甜餅。

“……”迪克不敢置信地瞪着紅羅賓漂亮又罪惡的手指。把小甜餅拿遠了一點。“我以為蝙蝠腦沒那麼容易壞。”

“是啊。”提姆繼續用毫無感情的語氣幹巴巴地道。“所以即使惡魔崽子使出了全部的力氣，也隻是一個功能出了故障。”

“什麼功能？”迪克一邊開始用快出殘影的格鬥技巧和三弟争奪最後一塊甜餅一問道。

“臉譜分析。”

沉默地聽着他們的對話。紅頭罩再也忍無可忍，他給槍上了膛。

“他在哪裡？”傑森·陶德心平氣和地問。

另外兩隻小鳥立刻警覺地看着他。

“傑森，别沖動，别幹傻事。”

“是啊，别為了這點小事傷害了兄弟感情。”

打斷兩個人的廢話，傑森殺氣騰騰地舉起槍，磨着後槽牙，一字一頓。“你們兩個，今晚來安全屋，我下廚。”

提姆:“乘電梯一樓直達，左轉出門，正在花壇義務勞動。

迪克:“放心布魯斯去外太空出差了。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一米八幾高大威猛的頭罩先生雙手持槍，一步一個淺坑離開了蝙蝠洞。槍鋒直指某個為了玩遊戲破壞超級電腦的小混蛋。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他的第二性别。”迪克若有所思。

提姆沒有搭話，但是深表同感。在全家A的蝙蝠窩裡一枝獨秀，居然還是最不像的那個。

“話說回來，從我進來你的眼睛就沒有一刻離開過手機。”迪克摩挲着下颚，譴責地看着三弟。

“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