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來幫點忙吧,大少爺。”
“不是醒了,是睡不着。”
“那還一直躺着幹嘛呢?”
“就……想些以前的事。”
“現在知道後悔了吧?剛剛幹嘛說這種話。”
我挺了個身從草地上起來,然後走到了凜身邊幫他加柴火。
“喂!那個竹子還沒切開!”他話還沒說完,我放進去的竹筒就炸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爆響。竹子不像普通的木柴,中間是空的。如果沒有切開就加到火裡,竹子裡面的空氣就會遇熱膨脹引起爆炸。這道理在野外生存了這麼久的我當然懂,隻是一時失神沒有注意。不過還好,那小爆炸隻是引起了一陣小響動而已,土竈上面的鍋子搖晃了一陣後隻晃出了一些湯。
“你在煮什麼?”
“竹筍,這山太漂亮了,都是人工種植的觀賞花草,能找到的吃的就隻有這個。”
“這季節還有筍嗎?”
“又問這個問題了,竹子一年四季都在成長,一年四季有筍,隻是春筍特别有名而已。”
這麼說起來,剛從輝哥的團隊逃出來的時候我也問過這個問題,隻是沒多久後我就從荒廢的農舍裡找到了雞和蔬菜種子,自己漸漸開始像農民一樣勞作生産。
“好淡。”已經很久沒有吃這種沒有加調味料的食物了,就算竹筍再鮮,水煮後的湯也寡淡無味。
“吃慣了阿姨煮的人間美味,都沒法吃這種了吧?”凜也隻是吃了兩口就把碗放在了邊上,然後仰倒在了草地上。
“接下來怎麼辦?要在這裡生活下去嗎?打算長住的話就要像在安吉那樣在山裡建一個營地起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語氣卻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接下來果然開始抱怨我要離家出走就好好準備再出來,什麼都沒帶我們就這麼跑了出來,生存都滿是問題。不過,我們不是活下來了嗎?這山的這面應該是什麼風水寶地,所以山上的私墳墓園格外得多,遇上好的私墳裝修得無比豪華,我們這會兒就是在其中一個裡。因為祖墳地有圍欄攔着,所以喪屍都闖不進來,這快地還靠近山溪,唯一不便是我們沒有墓園的鑰匙,進出都要靠翻牆。
“我剛剛挖竹筍的時候在前面的平台觀察過,那輛巴士已經開遠了哦。”
真的嗎?我忍不住站起來往那邊望,不過視線被楊梅樹擋住了,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唉,這些家夥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算不來再勸一下至少也得給我們點吃的吧。在這個世界沒有讀心的能力真是不方便。
“現在後悔了嗎?”說實話……有點後悔,但看到凜滿是嘲笑的表情怎麼可能承認。
“不過沒想到你心心念念的吳常恩是這樣一個男孩子呢。”什麼意思?“總覺得你這種人更适合李鑫那種嬌柔做作小鳥依人的感覺吧?吳常恩怎麼說呢……雖然人是不高不大,但性格也太……該說沒有一點Gay的特點嗎?”
“要說的話,那就是他的特色吧。真實的普通人的模樣,再說我又不是因為他是Gay才喜歡他。”
“你是想說那是真愛嗎?我也不是Gay隻是恰好喜歡上了他?不過現實哪有這麼多真愛的,激情總有一天會退去,如果對方因為這件事變得讨厭你了,你打算怎麼辦?”
這句倒是真話,雖然到了這個什麼都不用顧慮的世界,但就算是活下去都是問題。啃着這無味的竹筍肚子依然餓得咕咕叫,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身邊沒有幫忙處理各種雜事的人,也體會到了常恩以前說的生活瑣碎。
”要不要回去找李鑫看看?我覺得還是他和你比較配哦。“
”可不可以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本來就煩躁得要命。“
“都已經到這種處境了,難道還要演苦情戲嗎?我覺得李鑫還喜歡着你哦,而且……你們兩個不是睡過了嗎?”
越說越誇張了,睡什麼睡?他說的應該是剛到輝哥營地的那個夜晚吧?在進安吉山區的路上,我們遭遇了喪屍的圍攻,在那片混亂中我們和葉民走散了,好在關鍵時刻遇到了輝哥的小弟,他們用豬肉做誘餌驅散開了圍在我躲避那輛車子周圍的喪屍。沒想到報上名号後輝哥還認識我,一片混亂後安排住進了農舍裡柔軟的床,氣氛也瞬間變得格外溫馨。
原本購物中心裡其實也有床,不過斷電後樓上角落裡的床上用品店就變得漆黑一片。李鑫怕黑不敢去睡,也因為水源不夠沒法清洗被褥,所以我們一直睡在中庭硬實的地闆上。那還是我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享受溫暖舒适的床鋪。
躺在那樣的床上氣氛也變得溫馨起來,我和李鑫相擁而睡,不過不知是不是剛經曆了那陣驚心動魄,所以一時沒法入睡。兩人互相看着看着,自然也親熱起來。他一個轉身趴到了我身上親上了我的嘴。
說實話,那個吻讓我一度迷失,但他解開我衣服的扣子卻讓我清醒過來,我一把把他從我身上推開,把他吓了一跳。
“怎麼了?”
“你不是真正的吳常恩吧?”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雖然一開始以為見到了吳常恩太過興奮沖昏了頭,但隻要相處上幾天就能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我也舉不出一二三來說出兩人哪裡不同,而且也沒有任何的證據,更糟糕的是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我深陷在對李鑫的依賴之中,無法想象如果連他都沒有,我在這個世界該怎麼活下去。說實話,在他自稱是吳常恩之前,我就忍不住把他當作吳常恩來照顧,那天他醒來後開始自稱吳常恩後,我更是變得大膽地依賴這種寄托。
“不是真的吳常恩就不行嗎?”
當然……不行。
“那就把我當成真正的吳常恩吧。”
他手捧我的臉,又一次親了上來。那吻是我現在能得到的唯一慰藉,但我還是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隻要這樣,隻要這樣就夠了。我沒法再把這種感情再進一步。
“急げ!”忽然傳來的叫聲打斷了我的回憶,我循聲望去。我們藏身的墓園裡,有一個男孩子正翻過圍牆到了墓園内,緊跟其後的是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看到他們的架勢,我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凜也連忙撿起了放在一旁的弓箭。
那男人在昏暗中隻能看清模糊的輪廓,他也對我們保持了警惕。他拿出了挂在包上的那把大砍刀,刀刃上還躺着鮮血。不過好像他還活着,因為他身邊帶着的那個大約八九歲的孩子叫了他一聲“父さん”
“あなたは何者か?人類が?ゾンビが?”聽到了日語,我連忙問。
“日本人ですか?”
“いいえ,中國人だ!”
“放輕松,我們也是中國人。我們隻是借道這裡遇到了喪屍追趕,暫時借這裡避下。”他先收起了那把刀作為誠意,凜也緩緩地放下了弓。
“有被喪屍咬嗎?”凜問。
“沒有。”
“走到營火前來!轉身!”他們聽着凜的指令轉身,還主動配合撩起了袖子和褲腿,放心了的凜這才真的放下了弓箭,邀請他們坐下在營火邊烤火。不過有了火的映照,我才發現那個人長相無比熟悉。
他們背着的旅行者背包裡有不少野營用品,還帶着食物,正好拿出來和我們分享。午餐肉和方便面放到了那寡淡無味的竹筍湯裡後,香味瞬間就變得無比誘人了。
我們一邊吃一邊閑聊,原來他們是日籍華人,這個世界的日本天皇已經退位,成為了共和制國家。喪屍潮爆發後他們一直躲在自家的莊園裡。不過沒想到災難會持續這麼久,就算再家财萬貫,食物和能源都到了用盡的時候。他們聽說消息在琉球有利用小島建立起人類最後的文明地,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了家裡的遊艇打算走海路去琉球。但這沒有航運貿易的時代日本作為一個島國早就汽油奇缺,他們能找到的自然有限。這些汽油讓他們的船開到一半就沒了動力,順着洋流飄到了連雲港。然後打算在取道,到舟山後再找船去琉球。
“對了,還沒請教你們大名。”吃上了面後,他問到。
“我叫凜,他叫葉國。”
“都是很有氣勢的名字呢,鄙人沈善義,這位是家中獨子沈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