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列車在塔哈庫爾順利停靠,這個國家終年處于烈日之中,沒有冬天。
十二月依然酷熱逼人,剛一下車,熾熱幹燥的空氣便吸附在耳鼻上,毫無水分,裹挾着塵沙的風如同熱浪,與烈日一同打在皮膚上,跟針紮似的疼痛難耐,然而這已經是塔哈庫爾一年中相對溫和的時候了。
來這裡旅遊的遊客們個個全副武裝,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依蓮和酷拉皮卡有念護體,也照樣不能在這樣的天氣下露出太多皮膚。
到站之時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今天是見不到落日景色了,而且這裡還不是觀景的最佳地點,兩人走在一起避開其他遊客行動,當下要做好過夜的準備。
火車休整半小時便會再次開動,薇拉和同事一起去了車長室,列車長是位中年女性,她開這條線路已經二十多年了,對路上的一切再熟悉不過,列車長就出生在塔哈庫爾,她和這裡的人民一樣熱情豪邁,乘務員們都很尊敬她,薇拉便是其中一個。
她空閑下來就喜歡找列車長聊天,列車長還有一本厚厚的相冊,記錄了這二十多年來列車上允許拍照的客人們的照片。
今天的乘客也留了照片,可惜那兩個漂亮的孩子沒同意拍照。
她要把照片塞進去,同事正好也伸過了手,相碰之下不慎把相冊打翻在地,薇拉急忙去撿起來,卻正好掉出了一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
是一張合照,畫面上是兩個看着十二、三歲的孩子,一個金頭發的女孩子和一個黑頭發的男孩子,女孩笑容燦爛,男孩的目光看着女孩。
“唉,這個男生好眼熟啊。”同事撿起照片突然說出了這句話,這也正是薇拉的想法。
“對哦,不就是剛剛列車上那個黑頭發的女生嗎?這兩個人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啊。”
薇拉立刻想起了那個可愛的乘客小妹妹。
“哇,真神奇,陌生人也可以長得這麼像嗎?說是雙胞胎也有人信吧。
我看看,‘拍于1977年3月13日’,都是19年前的照片了,這麼一想剛剛下車的那兩個孩子也是金發黑發組合,哈哈哈,真是不可思議的巧合。”
這隻是日常中的一個小插曲,薇拉她們都沒放在心上,感歎一番後把照片放了回去,還要接着工作呢。
接近熔金沙漠邊緣區的小鎮還算繁華,這裡常年接待大量遊客,基礎設施都過得去。
還沒等抵達落腳點,已經有許多當地人打起了旅店招牌招攬客人。
酷拉皮卡來之前就做好了攻略,當地民宿價格太過昂貴,他和依蓮不打算去住,以兩人的身手選擇野營也不必擔心什麼。
這裡也有專門為探險遊客設置的野營地點,帳篷和睡袋都買好了。
今天一整天都用在趕路上,現在先去紮營休整,明天再出發,既然來了就把開放的區域都逛一遍。
果不其然,野營地已經駐紮了不少和兩人一樣來此旅行的遊客,大部分是中青年人。不遠萬裡來到塔哈庫爾正是為了一睹落日熔金的絕景。
比兩人先到達的遊客大概看過了日落,此時支起鍋爐野炊閑談着,氣氛很輕松。
“依蓮,我們選清靜點的位置紮營吧。”
沒有必要待在人多的地方,他們兩個未成年容易引來關注,而酷拉皮卡并不想引人注意,來熔金沙漠的不隻有遊客,也許還有念能力者,好壞難以判斷,穩妥行事為上。
“好,我想吃晚飯,紮好營就去做飯吧。”
對依蓮來說住在哪裡都一樣,必要時入水卧沙都可以。
火車上賣的午餐有點貴,味道也很一般,她看着酷拉皮卡沒說什麼也就沉默了。啊,好想念老闆的手藝,裡拉做飯也很好吃,感覺自己漸漸的有點挑食了。
紮好帳篷沒用多少時間,沙漠地區入夜後溫度驟降,酷拉皮卡學會念之後身體素質好了很多,依蓮本來就對溫度耐受度高,兩人有睡袋和帳篷就足夠過夜了。
依蓮把火生了起來,食物基本都是半成品,隻需要加熱一下。酷拉皮卡攪拌着鍋裡的湯,分批次加入肉幹和調料。
鍋裡飄着香氣,溫暖的火光融融的,吃一頓暖呼呼的晚飯,最能安撫情緒。
酷拉皮卡做飯手藝還行,他從前在族内生活便會和爸爸媽媽一起下廚,窟盧塔族的孩子們獨立生活能力都很不錯,依蓮當然也會做飯,隻是看他主動包攬了晚飯工作便幫着打下手了。
兩個孩子圍坐在一起,塔哈庫爾的夜空澄淨透亮,連遙遠的星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裡有無盡的沙海,無盡的晚風,無盡的月光,遠處的沙地在月光下被照得亮晶晶的。
周邊的遊客們也聚在一起,風聲之中也有人聲,卻不喧嚣,衆人都為此處的夜空傾倒。
“那個,你們是來旅遊的嗎?我,我叫瑞貝卡,是和朋友來熔金沙漠寫生的 。”
陌生的年輕女性湊了過來和兩人打招呼,保持着社交距離沒靠太近。
酷拉皮卡神情有些冷淡。她便轉而向在場的女孩子看了過去,心裡緊張極了。
好在依蓮沒有沉默,神色平靜的詢問着,她對陌生人一向抱有普通的禮貌。
“你好,我們也是來旅遊的,請問你是需要幫助嗎?”依蓮看出了這位女性的眼神窘迫。
“你好你好,我其實是想借一下生火工具,請問你們有火石嗎?我,我的那個不知道為什麼點不起火了。”
瑞貝卡确實是來借東西的,她的朋友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她想取火煮點消食湯,又不敢去找陌生的同齡人和長者,看這邊是兩個孩子才鼓起勇氣開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