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連空氣都更清新了,幸好給菜地搭了棚子,不然剛長出來的菜苗肯定會被泡爛。”
安蒂爾照常來檢查菜地。
臨近4月,巴托奇亞迎來第一場春雨後又有了持續的晴朗和溫暖。
天空明淨如洗,雨後新芽生機勃勃,春天正是時候。
溫德福利院的菜地保住了,多虧了雷切爾醫生和安蒂爾帶着孩子們緊急搭棚排水。
種下的種子開始發芽,萌發的新綠油油點點,最不耐煩種菜的特魯德都來了興趣,好歹沒讓安蒂爾繼續幫她打理。
院長前段時間外出暈倒了,還是依蓮和酷拉皮卡及時送她就醫。
經此一遭,格蕾絲強烈要求院長好好休息,不允許她繼續操勞,而院長本人則是記不太清事情的原委,隻好聽她孩子的要求。
醫院檢查後沒什麼問題,囑咐了老年人注意身體。
其實是因為除去了詛咒,作為代價忘記了有關埃洛伊絲的全部,院裡的人都是如此,官網上的數量也修正了。
她存在過的痕迹盡數被抹去,在暴雨中消失,不再存在于任何角落。
“這是她的選擇,遭受詛咒而留存的錯誤個體,正常的方式無法順利解決,隻能讓命運回歸原點,媽媽最多做到這個程度。”
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依蓮并不清楚。
這也正是媽媽所說的希望讓她自己去尋找的真相。
不管什麼時候媽媽都改變不了保護者的态度,回歸的死後念咕嘟着冒了個氣團。
算了,被媽媽當成小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以後沒有這種機會了。
“那院長她們永遠都不會再想起埃洛伊絲了嗎?”酷拉皮卡把依蓮偷偷塞過來的作業本精準挑出還給她。
别想着偷懶,之前就不止一次這麼幹過,酷拉皮卡這次鐵了心不再包攬任務,已經幫她改了很多了。
雖然很方便,也不需要再去解釋什麼,遺忘是最快捷省事的手段,這也是必要的代價。
那天之後的事隻有他和依蓮能記得,院長她們憑空失去了記憶,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
有關的記憶線全部被修正了,安蒂爾更是沒來問過他們後續,與此相連的信息以無人察覺的方式悄悄分出自洽的線路,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徹底的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埃洛伊絲的手記、認識的人、擁有的回憶全部被抹除得幹幹淨淨,就好像世上從未有這麼一個人來過一樣。
要多強的力量才能做到這個程度,甚至還隻是不完整的死後念的版本,改變了未定的命運,簡直不像是念能力能達到的強大,可是依蓮自己也不知道。
“不會再記起來了,變成既定的命運無法更改。”作為唯二還保有記憶的人,依蓮沒有那麼在意這件事,既然是埃洛伊絲自己的心意,還能順便解決陳年舊事,媽媽當然不介意幫她達成目的。
“而且那是當時唯一能保住院長性命的方法,隻有扭轉她的人生線才有破解之法,不然肯定會被滅口,就算過了幾十年也一樣,都怪那家夥随便亂來。”
依蓮的父親會不會太偏激了?酷拉皮卡心中疑惑,明明她媽媽就很正常,這個話題依蓮絕對不會想聊,不要說最好。
事情告一段落,他們也到了快要離開的時候,酷拉皮卡想起這幾天的事來。
“特魯德還在鬧脾氣躲着你嗎?”
前兩天依蓮和他向院長表示社會實踐快結束了,正巧被到處亂跑的特魯德聽到,那孩子很舍不得依蓮,又知道不可以強留,現在正在生悶氣,比慕缇還難找。
依蓮可不是擅長安慰人的類型,面對小孩子的喜歡和不舍沒招可使。
一有空就往酷拉皮卡的房間躲,幹脆當做沒看見了。
“她其實很想和你說話,又不太好意思。”被迫失去房間使用權的酷拉皮卡打算勸幾句。
但願能有效果吧,那會兒對待麗芙不就做得很好嗎?
果然是因為媽媽的事心情受到了影響,偶爾說出來也沒關系吧,他能明白她的心情,無論說不說都會陪着她。
依蓮聽懂了酷拉皮卡的言外之意,可那又能怎樣?
改變不了什麼,反正過不了多久特魯德就不會放在心上了,這隻是一場短暫的相遇。
她無暇去顧及别人的心情,特魯德有很多朋友,雖然對她來說一個可親的姐姐很重要,到最後都會放下的,不過那孩子确實成熟了不少。
“這件事不用擔心,特魯德會主動來找我的,小孩子就是這樣,比大人要坦誠很多。”
“不,你也隻比她大幾歲吧,幹嘛一副老人家的慈祥語氣啊?”雖然知道依蓮說的都對,昨天開始特魯德就在假裝偶遇。
但未免太有大人作派了吧,酷拉皮卡聽了還以為自己在跟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說話呢。
“還有,你剛剛是不是又塞作業過來了?”
依蓮全當沒聽見。
事情确實如依蓮的判斷那般發展,在他們離開的當天,特魯德人藏在安蒂爾背後,最後沒能忍住撲過去抱住了她。
精神氣一流的紅發小噴菇哭起來嗓門也格外大,帶着不明所以的小孩子們也一起哭了起來。
預想中安靜的告别沒能實現,光是哄好小蘿蔔頭們都使盡了渾身解數。
酷拉皮卡的金發幾乎要炸開了,涼爽的春天硬是出了一腦門汗。
慕缇還是那個慕缇,待在人多的地方特别僵硬不自在。
她是院裡唯一一個從沒見過埃洛伊絲更不認識她的人。
在她的認知裡一開始就不存在埃洛伊絲這個人,也就不會有遺忘這種事。
慕缇隻知道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其餘的都不要緊。本來就不算多外向的性格,此時更是羞于開口。
“慕缇,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