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滿口腥味,他按在長生手腕上。
還好,人還活着。
難道今日便要葬身于此了嗎?嬴仲景咬牙,恍惚間看到惡鬼走向倒在遠處的同伴。
*
再次醒來,嬴仲景發現自己靠在石壁旁。“玄玉”盤腿坐在對面石柱上,掂量着三色石。
嬴仲景坐直,衆人并成一排,連那兩個大漢也在。江晚也醒着,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悲涼。
沒過一刻鐘,幾人接連睜眼,可恨一身傷無力對抗惡鬼。長安看到失去雙腿的兄長,悲戚道:“哥!”
“玄玉”斧刃對準最左邊的長安,道:“我就是玄玉。你們竟敢闖入本仙師洞府,偷盜我的藥草。現在,本人問話,你們挨個兒答。”
“本仙師要你們一個個說,如今是何年?外面都有哪些宗門?你們都會些什麼”
長安不答,玄玉空手化出氣刃,砍在長生露出的血肉上,長生咬住上唇,冷汗直流。
“如今,你已死了百餘年。”出言的人是嬴仲景,“晚輩好奇,前輩既然還存活于世,為何不撤去洞中大陣,早日離開?”
玄玉一斧頭扔過去,險些削去嬴仲景右耳,他暴躁道:“你以為本仙師不想?這秘境陣法這麼好破?我這副樣子如何出得去?”
嬴仲景心道,一隻鬼若想與從前一樣生活,隻能附在活人身上,且很難找到适合的人,以便長期附身。
此陣困鬼,若玄玉附在某人身上是不是能……
不對,就算玄玉是最近才蘇醒,也該把所有人都殺了,留下一人附身。到時外面是何光景,玄玉早晚都會知曉,何必在這裡和他們費口舌。
鼎鼎大名的玄玉道人,竟會設一個自己都破不了的陣法,哪怕如今他變成一隻鬼?
這說明,玄玉即便附身,也是出不去的。
“在下出身蒼無山,會些什麼前輩也應當明白。”長安黑着一張臉,言辭間夾槍帶棒。
嬴仲景道:“晚輩出身北荒,懂些布陣術法,可惜學藝不精,遠不如我幾位同伴。”
“嬴兄告訴他那麼多做什麼,橫豎說完就是一死!”相巧巧呸了一句,罵道,“把我師兄傷成這樣,你還想我說些什麼,做夢!”
玄玉滿不在乎道:“兩三天内又死不了,這人自求多福吧。”
“你!”相巧巧有些失望。本想叫玄玉救長生,才能讓她開口,看來是她自作聰明了。
又想到慘死的王嘉師兄,她淚水不覺從眼角落下。
羊戎開口了,他說了很多,比如如今的中州有幾個小國,東荒被開辟,近百年湧現出哪些新人,最後道:“我們此行除了取靈藥,便是為破陣而來。”
李碧落暗自驚訝:“羊師兄,這是掌門囑咐的嗎?我怎的不知?”
“就憑你們幾個小毛頭?”玄玉不屑道。
“若不是宗門衰落,也不會派我們來取寶。”羊戎似有不甘,語氣不貧。
玄玉從石柱上而下,消失在通道盡頭。
趁玄玉不在,相巧巧給長安喂下丹藥。血已經止住,若是回師門,這雙腿或許能接上。
“江師姐,我們還能出去嗎?”相巧巧拭去淚珠,抱着垂死的長生,心裡沒了主意。
“若我猜得沒錯,玄玉暫時不會殺我們,他要留我們破陣。”江晚歎氣,“拖,拖到師門前來支援。”
嬴仲景聽着幾人說話,不覺得玄玉會如此好心。
這位玄玉八成是個假冒的,性情又十分暴躁,能不能容忍他們拖延三四日,還真不好說。
自從去了一回鬼界,他對鬼的感知就變得十分敏銳,就像現在,他能感覺到還有隻大鬼躲在附近。
“出來吧。”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讓一旁的長安驚喜道:“嬴兄,你喊誰?”
“這裡除我們加上兩個死人,還有别人嗎?”李平川譏笑道。
一抹虛影顯現在嬴仲景身邊,這是個清瘦端正的少年,他身量不是太高,一身道袍。聲音很是輕佻,“呦,這位朋友很敏銳。”
嬴仲景道:“你是界靈。”
少年挑了挑眉:“是我。”
“你,你能否向你師父求情,讓他放我們出去。”李碧落充滿希冀,語氣帶了幾分懇求。
原來界靈是玄玉的弟子。
嬴仲景還沒來得及多想,界靈便道:“姑娘說那個鬼魂?他怎會是我師父,我師父早在百年前渡千歲劫數失敗,神魂俱滅了。”
“那他是何人?”長安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