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朗宜接過來,端到晉明琢面前,還倒了新來的玫瑰果飲,一齊放到了她面前。
晉明琢腿上麻麻的,不想幹忍着,吃點喝點正轉移了注意力,裴朗宜抽了那一下瘋之後正常多了,像是為着安慰她一般,專挑她感興趣地聊。
讓她覺得,要是這會兒她問出為什麼沒嫁給慎玉這個問題,他都能回答。
心思冒出來就收不住,她醞釀的了一會兒,卻不想還沒問呢,大夫就收了針,說療程結束了。
話卡在嗓子裡不上不下,她郁悶地吞了回去。
“歇一歇,明日我送你去父親母親家中可好?”
裴朗宜話仍然說的很軟和,晉明琢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那幾乎稱得上溫柔了。
溫柔的裴朗宜,她在心中咀嚼了一下這個詞,頓覺的惡寒,裴朗宜與溫柔,這幾乎是一對反義詞。
就像晉明琢即便接受了自己後來嫁給了裴朗宜,也并不對他抱有什麼情人間的幻想,她以為兩個人吵吵鬧鬧的生活是一種宿命。
于是晉明琢在那一刻,隐隐有些動容,尤其是聽到他用“父親、母親”稱呼她爹娘的時候。
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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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吃過早飯,裴朗宜便親自陪着晉明琢回了晉家在京中的宅子。
行至半路,晉明琢挑開簾子往外瞧,她有好多年沒住過京中了,沿路的招牌換了又換,她幾乎認不得路。
直到行到她家的那條巷中,晉明琢才終于認出來。
那是她八九歲之前的家。
府上的門房原本還是個愣頭青般的小子,如今倒瞧着年長穩重了許多,見王府的車馬來了,喜氣洋洋地上前引路,“王爺王妃回來了?”
隔着簾子在外頭行禮:“給王爺王妃請安。”
晉明琢瞧見他,覺得有些親切,這小子從前油嘴滑舌的,沒少逗晉明琢笑。
她有點高興地掀開簾子往外出,本想着跳下去算了,又顧及起自己的膝蓋骨來,轉頭看向裴朗宜。
沒想到裴朗宜半點都沒裝傻,非常配合地奉上一條胳膊,将人穩穩地牽下來。
有人早就去禀報了,等晉明琢順着記憶裡的院子走進廳中的時候,晉父晉母早已經坐在廳中等着了。
見晉明琢進來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漏出點笑意。
晉明琢卻愣愣地站在原地,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她見一向愛美的母親四十歲不到,頭上就長出了幾縷白發,一向巍峨如山般的父親,身體卻瞧着有些駝背。
正當她驚詫時,聽到一旁的裴朗宜禮數周全地道:“小婿給父親母親請安。”
“王爺不必多禮。”
晉父虛扶了裴朗宜一把。
晉夫人也走過來,握住晉明琢的手,半嗔:“怎麼了明兒?回趟家這麼不情願?”
溫熱的溫度從交握的雙手間傳來,晉明琢回神,下意識撲進娘親的懷裡,帶着點心酸的撒嬌音:“娘,我好想你。”
“這才幾日不見,瞧你什麼樣子。”
見母親還是老樣子,脾氣同先前一樣,略有些嫌棄地拍了拍她的背。
卻絲毫沒提到做王妃的事。
晉明琢渾然不覺,跟着母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說着親熱話。
因裴朗宜也在,她有些話不好問。
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裴朗宜同他爹聊,覺得實在别扭。
她索性不往那邊看,問她娘:“娘,我能在家多住幾天嗎?”
晉夫人笑了,“這是什麼話,這兒不是你家麼?”
她瞧着那邊的裴朗宜,給母親使眼色。
卻正好跟裴朗宜看過來的視線四目相對。
......
晉明琢突然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她心虛了一瞬,又覺得在她父母面前,裴朗宜總不好當面叫她難看,腰杆又硬起來,挑釁般的瞪了他一眼。
卻被晉夫人微不可聞地拍了一下。
晉明琢當下就慫了,縮了縮脖子。
裴朗宜笑了笑,沒多說什麼,看着她道:“明琢,我這些日子公務有些忙,你便先在父親母親這裡安心住着,可好?”
晉明琢自然樂得如此。
她一點都不裝模作樣地為難一下,而是十分自然地點了點頭,應着。
驕縱脾氣的觸角冒了頭,送客般地挑釁地說:“慢走不送。”
然後又被晉母制裁了。
晉母一點都不慣着女兒,開口道:“你去送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