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明琢瞪了裴朗宜一眼,癟了癟嘴,沒有說話。
她的确是想進他的王府瞧一瞧,可這人實在是太欠了,當場就戳穿她,一點都不顧及她的感受.
晉明琢垂着眸子,有點氣悶。
裴朗宜本欲說兩句玩笑話,卻見她瞪了自己一眼之後反倒不說話了。
他疑惑着,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姑娘家臉皮薄。
他愣了一下,一股奇怪的意味自心中升起,再去瞧晉明琢的臉,見她隻是表情不好,被自己氣到了卻沒還嘴,第一次覺得她脾氣還挺好的。
自己以前也是這麼對她的麼?
裴朗宜一時有點想不出來,他帶着點愧疚拉着缰繩往前走了兩步,湊近了晉明琢的車窗,矮下身側頭瞧她,帶着些體恤的貼心。
晉明琢撩起眸子,看他一眼,不樂意:“幹什麼?”
“生氣了?”
裴朗宜語氣放軟,哄她:“我話說的混賬,錯付了你的心意,給你賠禮道歉。”
兩人視線交錯間,晉明琢瞧着他唇齒張合地認錯,話說的缱绻,幾乎能瞧見六年後的模樣。
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晉明琢一向吃軟不吃硬,她錯開眸子,心跳的很快,那點氣悶早就煙消雲散。
什麼錯付了心意,這樣鄭重......不過是怪他話說得不好聽而已。
她硬邦邦地小聲說:“......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
他應的鄭重,又邀請:“我前兩日在府裡後院的花園裡種了一株挺大的海棠,賞臉去瞧瞧嗎?”
晉明琢聞聲微微睜大了眼睛。
“海棠?有多大?”她喃喃地問。
不會是跟六年後的那一株是同一株吧?
裴朗宜悶悶地笑了,“去瞧瞧?”
晉明琢回神,轉而笑了,學着他的模樣,“去瞧瞧。”
再次踏入齊王府,晉明琢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一應景緻如常,隻是花草樹木比六年後更新一些,晉明琢随着裴朗宜踏進後花園,便見一株碩大的海棠立在那裡,周遭的土還是新的,一看就沒移植過來多久。
不是六年後的那一株。
晉明琢失落的同時,也有些慶幸。
變了就是變了,不會以陰差陽錯的角度回來。
雖然她很喜歡那株海棠,但若是用以交換身邊的每個人都無恙,即便叫她此生不得靠近海棠,她也是願意的。
“傻站在這裡做什麼?又不是不叫你靠近。”
裴朗宜略有些上揚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晉明琢回神,向他笑了一下,“多謝你。”
說完重新邁起步子,走向海棠樹前。
裴朗宜把到嘴的那句“誰說是為了你”咽下去,口是心非的毛病改起來實在别扭,但瞧她這麼開心,他不忍心煞風景,也就不忍說了。
他慢悠悠地走在後頭,咂摸着這滋味,突然想明白,自己處處刺她,同她對着幹,不過是為了叫她注意自己。
而如今,她眼中明明都是他。
想到這裡,裴朗宜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走上前去,聽晉明琢問了他兩句海棠的品種,便打開話匣子般的,對海棠的習性品類如數家珍,語氣雀躍地很。
裴朗宜陪着聽着,聽了半晌,晉明琢終于說的盡興,見裴朗宜坐在那裡,也跟着過去坐下,托着腮玩笑問他道:“裴朗宜,你脾氣怎麼變的這麼好?”
裴朗宜笑了一下,搖頭。
他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而問她:“你去沒去過慶樓?”
晉明琢搖頭,真要算起來,她才來京中沒多少時間呢。
“我做東,請你去慶樓吃飯怎麼樣?”
裴朗宜提議,“他家的酒菜,比晉原的騎樓還要好些。”
晉明琢聞聲直起了身子,應着“好”,随口一問的脾氣好不好早就抛到一邊。
裴朗宜摸了摸鼻子,真是害怕她刨根問底地追問這個。
那裡是脾氣變好了,是因為對着心上人。
齊王殿下尚未成親,府上也未有半個姬妾,臉皮薄的很,斷然說不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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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行動派,敲定了主意即刻就走,晉明琢仍是坐她的馬車,裴朗宜仍是騎他的馬,撩着簾子,一路說說笑笑,卻不想半路上遇見了岑慎玉。
幾日不見,岑慎玉顯得有些面容憔悴,臉色發黃。
晉明琢幾乎被吓了一跳,裴朗宜也震驚。
這會兒也顧不得許多,畢竟是多年的朋友,晉明琢問道:“慎玉,這是怎麼了?”
她叫的坦蕩,裴朗宜和岑慎玉卻沒她那麼坦蕩,紛紛看向她。